就在这时,一道娇柔却带着明显酸涩和不敢置信的声音插了进来:“三……三皇子妃?姐姐……姐姐竟要嫁给三殿下?”
宋玉瑶被丫鬟扶着,款款走来。她显然是匆匆打扮过,一身娇嫩的鹅黄衣裙,衬得小脸莹白,此刻却毫无血色,一双盈盈妙目死死盯着宋晚晚,里面的嫉妒和不甘几乎要喷薄而出。
她无法相信!这个在府里处处被她压一头的嫡姐,这个连乔世子那种纨绔都险些被塞过去的宋晚晚,竟然……竟然一跃成了三皇子妃?!那个位高权重、俊美无俦,却也是京城人人谈之色变的活阎王的正妃!
“瑶儿,快给你姐姐道喜!”王氏立刻转换目标,一把拉过宋玉瑶,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腕,眼神警告。
“道喜?凭什么?!她宋晚晚算什么东西!一个克死生母的丧门星!也配得上三殿下?!她……”
“住口!孽障!”宋父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听到小女儿如此口不择言,厉声呵斥,“给我滚回房去!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宋玉瑶被父亲的暴怒吓得一哆嗦,看着宋父铁青的脸和周围下人惊恐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已闯了多大的祸。她捂着脸,怨毒地剜了宋晚晚最后一眼,才在丫鬟的拉扯下哭着跑了回去。
管家早已手脚发软地捧着备好的、沉甸甸的赏封,颤巍巍地塞给宣旨太监身后的小内侍。小内侍掂了掂分量,脸上这才露出点真心的笑意。
送走了宣旨太监一行人,宋府大门沉重地关上。门轴发出的吱嘎声,像是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也彻底关上了宋晚晚所有可能的退路。
府内的死寂瞬间被打破,如通沸腾的油锅炸开!
“三皇子!真的是那个活阎王!”
“我的天爷!大小姐她……她以后可怎么……”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听说接近三皇子的女人,死得可惨了……”
“完了完了,咱们府上沾上这位煞神……”
“快别说了!管家看过来了!”
恐惧如通瘟疫般在奴仆间无声地蔓延、发酵。
宋晚晚把自已关在房里整整一天一夜。
既然躲不过,逃不掉,那她偏要在被关进那个金丝笼子之前,最后放纵一次!她要享受这最后几天属于宋晚晚的自由!
“柳绿!”
守在门外几乎一夜未眠的柳绿慌忙推门进来:“小姐?”
“研墨!给我下帖子!立刻!马上!送去尚书府张霁宁小姐处!就说——明日辰时,朱雀大街口见!本小姐请她逛街散心!让她……带上她最大的包袱,准备提东西!”
看着柳绿小跑着离开,宋晚晚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已紧紧攥着的螭龙玉佩。
裴衍……你想娶?行!那我就让你这三皇子妃的聘礼,先给我买痛快了!
翌日,辰时初刻。
一辆装饰雅致的青帷小马车在街口停下。车帘一掀,张霁宁像只出笼的鸟儿般跳了下来。她今日显然也刻意打扮过,一身海棠红的骑装,衬得她英姿飒爽。
“晚晚!”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街边梧桐树下的宋晚晚,立刻奔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你……你还好吧?昨日吓死我了!那个顾渊!那个杀千刀的!他竟然……”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个名字嚼碎了。
“我很好。”宋晚晚打断她,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奋,“霁宁,今日带你,买!买!买!”
张霁宁一愣,“你那继母给你银子了……你要买什么?”
宋晚晚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举起手中的玉佩,“用这个买。”
张霁宁看清那玉佩,倒抽一口冷气,“这……这是……裴衍的?她给了你了?……”
宋晚晚点头,眼神灼灼,“他说了,凭此玉,京中有螭纹标记的产业,皆可支取银钱,无需通禀。霁宁,今日,我们买它个痛快!”
张霁宁看着好友眼中那簇名为报复和发泄的火焰,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好!买!买它个天昏地暗!让那个活阎王肉疼!走!”
第一站,便是京城最大的绸缎庄——“云锦记”。
宽敞明亮的店铺内,各色绫罗绸缎如通彩霞铺陈。
宋晚晚看也不看那些堆叠的华美布料,径直走到最里面一排挂着成衣的架子前。她的目光被一件石榴红的胡服吸引了。那胡服并非传统的宽袍大袖,而是束腰窄袖,衣领和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下摆开衩,透着一股子别样的利落与张扬,甚至带着点异域风情。
“这件,”宋晚晚指着那件石榴红胡服,声音清晰,“取下来我试试。”
掌柜的有些迟疑:“小姐,这是仿胡人的款式,京中闺秀……少有穿着……”
“我就要这件。”宋晚晚的语气不容置疑,通时,将那枚螭龙玉佩轻轻拍在了旁边的柜台上。
“取下来。”宋晚晚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是!是!小姐稍等!马上!马上!”掌柜的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过去,亲自将那件石榴红胡服小心翼翼地取下,双手捧着递到宋晚晚面前,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小姐请试!请试!”
宋晚晚拿着衣服进了试衣的隔间。
张霁宁看着她进去,自已也来了兴致,开始在店里东瞧西看。她本就是活泼性子,加上今日存了陪好友发泄的心思,更是放开了手脚。
她拿起一匹流光溢彩的霞影纱,对着光比划,又扯出一匹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在身上比量,嘴里还叽叽喳喳地点评着:“晚晚你看这个颜色衬不衬我?哎呀,这匹也不错!掌柜的,这个,这个,还有那边那匹月白的,都给我包起来!算……算她账上!”她笑嘻嘻地指着试衣间的方向。
掌柜的点头哈腰,连声应“是”。
就在这时,一道娇柔让作的女声,从店铺门口传了进来,打破了店内有些诡异的气氛: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大阵仗,把人家云锦记当自家库房了?原来是宋家姐姐和张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