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诊断绝症,生命只剩三个月。
男友江哲悲痛欲绝,劝我签下器官捐赠协议,为我们的爱留下见证。
我含泪落笔的瞬间,一行血红的字凭空浮现在眼前:
别签,你被投毒了。
他不是要纪念我,而是要趁热卖了我,去救他白月光的爸爸。
1
岁岁,签了吧。
江哲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语调放得极低,极柔,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握着我的手,将笔塞入我指间。
就当……是给我留点念想。
他眼眶通红,俊朗的脸上满是痛不欲生的神情,仿佛下一秒就要随我而去。
我看着桌上那份器官捐赠协议,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三个月前,国内最权威的专家给我下了诊断书。
绝症,无药可医,生命进入倒计时。
江哲陪着我,寸步不离。
他为我寻医问药,在我崩溃时将我拥入怀中,告诉我,他会爱我到我生命的最后一秒。
我信了。
我爱了他五年,从大学校园到步入社会,他一直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如今光要熄灭了,能用这副无用的身体,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生命,甚至可能救活另一个人,似乎是我唯一能做的好事。
签了它,你的心脏,你的眼睛,都会替我继续爱着这个世界。
江哲的吻落在我的额头,滚烫的泪砸在我的手背。
我的心防彻底崩塌。
我颤抖着手,握紧了笔。
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纸面的瞬间,眼前猛地一花。
一行血红刺目的小字,像烧红的烙铁,凭空浮现在协议书上方。
【别签,你被投毒了。】
我浑身一僵,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什么东西幻觉吗
我眨了眨眼,那行字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
【他是要趁你还新鲜,把你卖了,去救他白月光的爸爸。】
白月光……白薇。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脑海。
江哲曾醉酒后念叨过这个名字,说那是他少年时遥不可及的梦。
后来白薇出了国,他才遇见了我。
他说,我是他的现实,是他的归宿。
我一直以为,那个梦早已被他封存。
岁岁怎么了
江哲的声音依然温和,但握着我的手,指尖却有些发冷。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曾让我沉溺的眼眸此刻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我的影子,只有他自己的算计。
我忽然觉得无比恶心。
原来过去三个月的悲痛、绝望、深情与不舍,全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而我,是那个被蒙在鼓里,即将被开膛破肚拆分售卖的傻子。
心脏的疼痛变得尖锐而真实,不是因为病,而是因为恨。
我收回手,看着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好,我签。
我重新握住笔,在那份将我定价出售的协议上,一笔一画,写下了我的名字。
签下的瞬间,江哲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声音哽咽,身体却在轻微地颤抖,那是激动,不是悲伤。
岁岁,你真好,你真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
我趴在他肩上,任由他抱着这具被他亲手推向死亡的躯体,眼底一片冰冷的死寂。
2
我收下了那份伪造的权威诊断书。
每天清晨,江哲都会准时端来一杯棕黑色的液体,温柔地哄我喝下。
岁岁,这是我托人从国外搞到的特效药,虽然不能根治,但能让你舒服一点。
我看着他,眼前的弹幕疯狂刷新。
【慢性复合毒素,不可逆靶向损害心肝肾。】
【主要成分:鬼臼毒素,掺杂少量A-234神经毒剂。】
【长期服用,体征与进行性核上性麻痹综合征高度相似,神仙难辨。】
原来我的绝症,就是这么来的。
多么体贴的男友,连让我去死,都选了一条最不易被察觉的路。
胃里翻江倒海,我强忍着恶心,接过药碗,对他露出一个感激又依赖的笑。
谢谢你,阿哲,辛苦你了。
我仰头,将那碗毒药一饮而尽。
然后在他转身收拾碗筷时,冲进卫生间,用早已准备好的催吐剂,将药液尽数吐出。
漱口时,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陌生地可怕。
身体的衰弱是真实的,毒素的残留反应让我时常感到头晕和乏力。
但我必须撑下去。
我要亲眼看着,这个男人是怎样一步步,把自己送进地狱。
为了演得更逼真,我开始拒绝进食,说自己没有胃口。
江哲急得团团转,变着法地给我做各种好吃的。
岁岁,再吃一点好不好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心疼。
他红着眼,一勺一勺地喂我。
我虚弱地摇摇头,推开他的手。
别白费力气了,阿哲,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他立刻丢下碗,将我紧紧抱住,身体都在发抖。
不,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演得真好,连我都快要被感动了。
如果不是眼前的弹幕冷冰冰地跳出一行字。
【白薇发来消息:她怎么样了我爸这边快等不及了,医生说配型数据越接近死亡时间越准。】
【江哲回复:别急,她已经开始器官衰竭了,求生意志很弱,我正在想办法让她『自然』地进入深度昏迷,方便手术。】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他不是在演戏给我看,而是在演戏给另一个人看。
他急,不是因为我日渐消瘦。
而是因为,我死得还不够快。
3
江哲的白月光,白薇来了。
她来得恰是时候,正好是江哲扶着我在客厅散步的时候。
门铃响起,江哲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惊喜。
他打开门,白薇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眼角却挂着恰到好处的泪痕。
阿哲……我听说岁岁姐她……
她欲言又止,目光越过江哲,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是同情,不是怜悯,而是一种……评估。
就像屠夫在打量一头即将被宰杀的牲畜,仔细评估着这头牲畜的哪个部位最值钱,成色最好。
岁岁姐!
她扑过来,一把抓住我冰冷的手,哭得梨花带雨。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口口声声喊我恩人,力道却大得惊人,仿佛想确认我的骨头是不是还结实。
江哲站在一旁,看着我们,脸上露出欣慰又悲伤的复杂表情。
薇薇,你能来看她,她一定很高兴。
我靠在江哲怀里,虚弱地对白薇笑了笑。
没关系……别哭……
眼前的弹幕快要炸了。
【她在摸你的手腕,确认你的脉搏强度。】
【她在看你的眼睛,评估你角膜的清澈度。】
【她在闻你身上的气味,那是肝功能衰竭末期特有的味道。】
我胃里一阵翻涌,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哲和白薇立刻手忙脚乱地将我扶到沙发上。
岁岁姐,你没事吧
白薇递过一杯水,满脸担忧。
江哲则温柔地拍着我的背。
别怕,我在这里。
他们当着我的面,开始讨论我走后的安排。
阿哲,这套房子……白薇环顾四周,眼中闪着贪婪的光,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这里充满了你和岁岁姐的回忆,也算是一种纪念。
江哲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说:好,都听你的。等她走了,我们就把这间卧室重新装修一下,改成婴儿房。
讨厌啦,谁要给你生孩子。白薇娇嗔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两人相视一笑,甜蜜又残忍。
他们没有避讳我,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早已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个即将被利用殆尽的物品。
我的身体在发抖,不知是毒素发作,还是愤怒到了极点。
我看着他们,看着这对狗男女在我面前畅想着用我的死亡换来的未来。
好。
真好。
我突然抬起手,装作病情发作,浑身抽搐。
手臂猛地一挥,不慎将白薇刚刚递给我的水杯,狠狠打翻。
整杯水,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江哲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上。
滋啦一声。
电脑屏幕瞬间黑了。
4
我的电脑!
江哲发出一声惊叫,脸上甜蜜的伪装瞬间破碎。
他手忙脚乱地抱起电脑,用餐巾纸疯狂擦拭,嘴里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里面的资料……
白薇也慌了神:阿哲,要不……赶紧送去修
江哲脸色铁青,看了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我,又看了看怀里报废的电脑,眼神里满是焦躁和怨毒。
我知道,那台电脑里有比他的命还重要的东西。
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对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岁岁,你别怕,可能是药物的正常反应。你先躺好,我把电脑送去维修,很快就回来。
他甚至来不及换衣服,就抱着电脑冲出了家门。
白薇紧随其后,临走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伪装的担忧,只剩下冰冷的厌恶。
仿佛在说:你怎么还不死
门被重重关上。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停止了抽搐,从沙发上慢慢坐起,擦掉嘴角的口水。
刚才的表演,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但我知道,我没有时间休息。
我迅速走进他的书房。
江哲有洁癖和掌控欲,书房里的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他从不让我进来。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早就配好的钥匙,打开了书房的门。
时间紧迫,他随时可能回来。
我该从哪里找起
就在我焦急万分时,眼前的弹幕适时亮起。
【书柜第三层,从左往右数第五本,《百年孤独》。】
【内有暗格。】
我心中一动,立刻踩着凳子,找到了那本书。
书的侧页果然是中空的。
我伸手进去,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是一只U盘。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不敢用他的电脑,万一他设置了什么监控程序,我一开机就会暴露。
幸好,我早有准备。
我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备用的笔记本电脑,那是我以防万一,偷偷藏起来的。
将U盘插上。
没有密码。
点开唯一的文件夹,里面是几个加密的Excel表格。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密码会是什么
【试试你的生日。】
弹幕再次出现。
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输入了我的生日。
表格瞬间被打开。
当我看清里面的内容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第一张表格,是我的全套体检数据。从身高体重血型,到每一个脏器的详细尺寸和健康指标,记录得比医院的档案还要详细。
第二张表格,是一个陌生男人的病历。尿毒症晚期,急需肾脏和心脏移植。病历旁边,是那个男人和白薇的合影。他是白薇的父亲。
第三张表格,最触目惊心。
那是一张报价单。
我的心脏,报价五百万。
我的肝脏,报价三百万。
我的肾脏,一对,报价四百万。
我的眼角膜,一对,报价一百万。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客户打包购买,总价可优惠至一千万。
一千万。
这就是江哲给我这条命定下的价格。
在报价单的下面,是一串境外银行的账号,和一个标注着最终捐献手术的预约单。
主刀医生,手术地点,一应俱全。
而手术时间,赫然写着——下周三。
就是七天之后。
我盯着屏幕上的日期,浑身冰冷。
原来,他连我死亡的日期都安排好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江哲提前回来了!
我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拔下U盘,合上电脑,以最快的速度将一切复原。
我刚把《百年孤独》塞回书架,书房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江哲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地看着我。
岁岁,你在这里做什么
5
他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怀疑。
维修店离这里很远,他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他一定是起了疑心,故意说去修电脑,然后中途折返,就是为了抓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大脑飞速运转。
我不能慌,一旦我露出破绽,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我扶着书柜,身体摇摇欲坠,脸上露出茫然又委屈的表情。
阿哲……我……我只是想找本书看……
我怕我走了以后,你会孤单。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病气,听起来楚楚可怜。
江哲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我不能让他再怀疑下去。
我只能赌一把。
我踉跄着朝他走去,脚下一软,整个人倒向他怀里。
我虚弱地抓住他的衣襟,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阿哲,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好难受,你别放弃我,求求你,别放弃我……
我哭得撕心裂肺,像一个真正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是我过去三个月里,最常对他做的事。
用我的脆弱和依赖,满足他那变态的、救世主般的掌控欲。
江哲身体一僵,眼中的怀疑似乎消退了一些。
他扶住我,叹了口气,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傻瓜,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放弃你。
他将我打横抱起,送回卧室。
你今天情绪太激动了,好好休息一下。
他似乎信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就看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新的针剂。
不是平时喂我喝的药,而是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注射器。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什么
这是我托朋友从国外搞到的最新特效药,能让你走得……没那么痛苦。
他温柔地笑着,像一个即将为病人解除痛苦的天使。
冰冷的针尖刺入我手臂皮肤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猛地从注射点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那不是镇定剂。
那是什么东西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眼前发黑,意识迅速模糊。
我死死地盯着江哲,他脸上温柔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眼神却冰冷得像在看一件物品。
他怕我死得不够快,怕我撑不到下周三的手术日。
所以,他等不及了。
他要亲手,送我上路。
我几乎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死在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手里。
6
剧痛中,我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股力量强行拖出身体,四周一片冰冷黑暗。
这就是死亡吗
我不甘心。
我还没有看到江哲和白薇得到报应,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绝望之际,那诡异的弹幕,用尽最后力量般,在我涣散的视野中疯狂闪烁。
这一次,它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像燃烧的火焰。
【检测到解毒剂信息!】
【来源:温庭安医生,前『天启生物』首席研究员,因反对非法人体实验被核心团队驱逐。】
【天启生物……就是U盘里,为白薇父亲提供手术方案的那个机构!】
我猛然惊醒,混沌的大脑瞬间清明了一瞬。
温庭安……这个名字好熟悉。
我用尽全身力气回想,终于想起来了。
江哲送修电脑前,因为着急,曾用我的手机登录过他的云端硬盘,想看看备份文件是否完好。
他走后,一份通讯录被系统自动同步到了我的手机上。
上面赫然就有温庭安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江哲为什么会留着一个被驱逐的研究员的联系方式,也许是为了处理某些见不得光的售后问题。
但现在,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是我唯一的生机。
手术就在三天后。
不,从江哲给我注射这支速效毒剂来看,他可能已经把手术提前了。
我没有时间了。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枕头下摸出我的手机。
因为病重,江哲对我手机的管控已经放松了很多,他认为我连解锁的力气都没有了。
指纹解锁。
我颤抖着手,找到那个陌生的号码。
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撕裂我的神经。
我拼尽全力,向这个陌生的号码,发出了一条信息。
只有六个字。
我被预定了,救我。
信息发出的瞬间,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
我的意识也彻底陷入了黑暗。
7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中醒来的。
我以为是江哲。
挣扎着睁开眼,却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护工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儒雅,手里提着一个医疗箱。
你好,林岁岁小姐,我是温庭安。
他对我微微一笑,声音沉静而温和。
江哲先生说您需要一位特护,所以请我过来。他说他临时有急事,要晚点才能回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就是温庭安。
他来了。
江哲居然真的把他请来了。
或许是江哲认为我濒死,需要一个专业人士来处理后事,确保我的器官在最佳状态。
温庭安走进来,关上门。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从医疗箱里拿出专业的检测设备,为我检查身体。
他的手指触碰到我脉搏的瞬间,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天启生物的『凋零』系列,他们居然用在了活人身上。
他一眼就认出了我中的毒。
你很幸运,发信息发得及时。温庭安的表情很严肃,再晚半天,毒素侵入中枢神经,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他迅速从箱子里拿出几支药剂,熟练地配比,然后注入一个伪装成营养液的吊瓶里。
这是解毒剂,药效很猛,你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但必须撑住。
他将针头扎入我的手背,冰凉的液体缓缓流入我的血管。
一股暖流,开始在我冰封的四肢百骸中慢慢扩散。
我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滑落。
为什么……要救我
温庭安推了推眼镜,目光沉静地看着我。
因为我一直在搜集『天启生物』进行非法器官交易的证据。他们毁了我的事业,也毁了很多无辜的家庭。
你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在被下毒后,主动向外界求救的受害者。
所以,林小姐,我们现在是盟友。
我需要你活着,需要你配合我,将这群魔鬼,一网打尽。
我明白了。
江哲,天启生物,他们是一条完整的、血腥的产业链。
而我和其他受害者,就是他们流水线上的产品。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干涸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
好,我配合你。
在温庭安的帮助下,我一边继续扮演着病重垂死的模样,一边感受着身体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回归。
江哲回来的时候,看到温庭安,没有丝毫怀疑。
他看到我虚弱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对温庭安说:温医生,麻烦你了,一定要让她『维持』好现在的状态。
温庭安不动声色地点头:放心吧,江先生,我是专业的。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鬼胎。
我闭着眼睛,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一片冷笑。
江哲,你的死期,也快到了。
8
手术被安排在了第二天。
比原计划,提前了整整五天。
看来江哲是真的等不及了。
一大早,江哲和白薇就来了。
白薇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戚,仿佛是来参加我的葬礼。
他们和温庭安一起,将我抬上了担架,送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子一路向郊外驶去。
车厢里,江哲与白薇终于撕下了他们最后一张伪装。
他们以为我即将被麻醉,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阿哲,等拿到钱,我们去马尔代夫好不好我早就想去了。
白薇依偎在江哲怀里,声音甜得发腻。
好,都听你的。江哲刮了刮她的鼻子,满眼宠溺,等解决了你爸的事,我们就结婚。
说起来,这个林岁岁也真是蠢得可以,白薇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被你骗了五年,最后连命都给你了,还真以为你爱她爱得要死呢。
没办法,谁让她好骗呢。
江哲轻笑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她这种缺爱的女人,只要给她一点点温暖,她就能为你掏心掏肺。我只是稍微用了点手段,她就主动签了捐赠协议,连死都心甘情愿。
还是你厉害。
白薇咯咯地笑,不过,她这颗心脏倒是真不错,配型完美,医生说几乎没有排异反应。我爸有救了,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那是当然。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但我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我的心早已在他们给我注射毒剂的那一刻,彻底死了。
现在,我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和一种即将复仇的快感。
我紧紧攥着手心。
那里,藏着温庭安给我的微型定位器和录音器。
这些丑恶的嘴脸,肮脏的对话,我全都会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
9
车子最终在郊外一所看起来废弃了的私人诊所前停下。
这里就是他们的屠宰场。
我被推进了一间冰冷的手术室。
无影灯惨白的光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几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和护士围了上来,他们的眼神麻木而熟练,像是在流水线上作业的工人。
我能感觉到冰凉的消毒液涂抹在我的腹部。
隔着一层巨大的玻璃观察窗,我看到了江哲和白薇。
他们并肩站着,脸上带着即将成功的喜悦和一丝迫不及t待。
白薇甚至对我做了一个口型。
去死吧。
江哲则举起了手中的香槟,对我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主刀医生举起了锋利的手术刀,对准了我的腹部。
准备开始。
他头也不抬,只吐出几个字。
就在刀锋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用尽全身力气,扯掉了嘴上的氧气面罩,对着玻璃窗外那对狗男女,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江哲和白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们的瞳孔里,充满了震惊、恐惧和不敢置信。
下一秒。
砰!
手术室的大门被一股巨力猛地踹开。
不许动!警察!
无数穿着制服的警察蜂拥而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手术室里的每一个人。
那些医生和护士瞬间抱头蹲下,瑟瑟发抖。
温庭安站在警察身后,他脱掉了护工服,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
他看着玻璃窗外脸色惨白的江哲和白薇,目光沉静而锐利。
江哲先生,白薇小姐。
你们因涉嫌故意杀人、非法组织器官买卖,被正式逮捕了。
10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江哲坐在我对面,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演。
警察同志,我是被冤枉的!我深爱着我的女友,是她自愿捐献器官的!
他痛哭流涕,捶胸顿足。
这一切都是『天启生物』的阴谋!是他们用虚假的诊断书欺骗了我们!我也是受害者!
他企图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那个神秘的生物公司。
我冷冷地看着他表演,直到他声嘶力竭。
然后,我拿出了我的证据。
这是江哲书房暗格里的U盘,里面有他伪造我体检数据,和白薇父亲进行器官交易的全部记录。
这是我在车上录下的,他和白薇的对话,足以证明他们是主谋。
我将U盘和录音笔,一一提交给警方。
江哲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满是怨毒和不解。
你……你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理他。
审讯陷入了僵局,江哲死不承认,而天启生物的高管早已闻风而逃,警方一时间难以找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那消失了许久的弹幕,幽幽地在我眼前浮现。
这是最后一条信息。
【江哲的手机相册里有一个加密文件,密码是白薇的生日。】
【里面有他准备的全套方案,一旦事发,就将所有罪名嫁祸给白薇。】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江哲啊江哲,你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连你最爱的白月光,都只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我看向负责审讯的警察,平静地开口。
警官,我有一个猜测。
江哲这种自私到极点的人,会不会……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
比如,一份可以让他金蝉脱壳,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别人的计划
我猜,那份计划的密码,或许会和他最心爱的人有关。比如,白薇小姐的生日。
11
隔壁的审讯室里,白薇正在哭哭啼啼地扮演着无辜的受害者。
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江哲逼我的!
我只是太爱我爸爸了,我不想让他死……
她把所有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爱冲昏头脑的孝女。
直到警察将一份文件,摆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从江哲手机加密相册里打印出来的,一份详尽的弃车保帅计划书。
里面伪造了大量的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结论:整场谋杀,都是白薇为了救她父亲,一手策划的。
她许诺给江哲巨额的报酬,诱骗并逼迫江哲成为了她的帮凶。
甚至连购买毒药的渠道,江哲都伪造了是白薇牵线搭桥的证据。
一旦东窗事发,江哲就会立刻抛出这份计划,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被爱情和金钱冲昏头脑的从犯,而白薇,才是那个丧心病狂的主谋。
白薇看着那份计划书,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警察。
不……这不是真的……阿哲他……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她以为的深情,她以为的救赎,她以为的未来。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利用。
她和他,是同一类人。
自私,冷血,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别人。
只不过,江哲比她更狠,更没有底线。
当白薇意识到,自己深爱的男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准备随时把她推出去当替死鬼时,她那可怜的自尊和虚假的爱情,彻底崩塌了。
啊——!
她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整个人都崩溃了。
是他!全都是他!
她像疯了一样,哭着,喊着,将江哲所有的预谋和盘托出。
从他是如何找到天启生物,如何制定下毒计划,如何伪造诊断书,如何一步步诱导我签下捐赠协议……
她鉅細靡遺,将所有的细节都抖了出来。
两个自私的恶魔,最终还是为了自保,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拖入了更深的地狱。
12
最终的判决下来了。
江哲,因故意杀人罪(未遂)、非法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诈骗罪等多项罪名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白薇,作为共犯,同样被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
天启生物的相关负责人也被悉数抓获,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庞大犯罪网络,被彻底摧毁。
我是在新闻里看到这个消息的。
电视上,江哲和白薇戴着手铐,被法警押出法庭。
江哲的头发白了大半,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剩下灰败和绝望。
白薇则哭得妆都花了,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听说,她的父亲在得知女儿被捕的消息后,病情急剧恶化,最终也没能等到那颗本不属于他的心脏,在绝望中死去了。
她赌上了一切,最终却输得一败涂地。
我关掉了电视,房间里一片安静。
大仇得报,我却没有想象中的狂喜。
心中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手机响了,是温庭安打来的。
林小姐,江哲名下的所有非法资产都已被冻结追回,按照规定,其中一部分将作为精神和身体损害赔偿,归还给你。
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是我用半条命换来的。
我沉默了片刻,说:我不要。
温庭安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我想用这笔钱,成立一个基金会。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慢慢说道,一个专门为医疗犯罪受害者提供法律和经济援助的基金会。
就叫……『重生』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温庭安的一声轻笑。
好主意。
他说,算我一个。
13
一年后。
重生医疗犯罪受害者援助基金会,在市中心一栋写字楼里正式挂牌成立。
我用江哲的全部非法资产作为启动资金,温庭安则贡献出了他的专业知识和人脉。
我们帮助那些像我一样,被无良机构和黑心医生坑害的受害者,为他们提供免费的法律咨询,心理疏导,以及后续治疗的援助。
开业那天,阳光很好。
我和温庭安并肩站在基金会的门口。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温和而坚定。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甚至比生病前还要好。
我剪掉了长发,换上了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些曾经困扰我的,诡异的血色弹幕,在江哲被宣判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许是某个守护我的存在,在确认我已安全后,悄然离去。
又或者,那根本不是什么超自然力量。
那只是我在绝境中,迸发出的,最强大的求生意志。
一个记者走过来,将话筒递到我面前。
林小姐,作为基金会的创始人,您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我看着镜头,想了想,微笑着说:
我想告诉所有正在经历黑暗的人,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因为穿过最长的隧道,你总能看到光。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但只要你敢于反抗,你就能把深渊,变成你脚下的阶梯。
说完,我转头看向温庭安。
他也正看着我,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我的人生,在亲手埋葬了过去之后,真正获得了重生。
这一次,我将为自己而活。
为那些和我一样,被伤害过的人们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