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她穿过破败的街道,脚下的碎玻璃和干涸的血迹硌得生疼。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像是从几个街区外传来的,不知道又是哪帮人火拼。
她的呼吸贴着我的后颈,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但那点温热却让我心里莫名地一紧。
天快黑了,再不找个地方过夜,等到那些东西出来,就麻烦了。
我选了个废弃的居民楼,外墙裂得跟蜘蛛网似的,窗户基本都碎了,门也歪在一边,像张着嘴的怪兽。我绕到后面,从消防通道进去的。这楼看起来没人住很久了,楼梯间的灯早就烧坏了,一股子霉味混着焦糊气,呛得人想吐。
我把她放下,扶着墙喘了口气。她比我想象的还要轻,瘦得几乎只剩骨头架子了。我蹲下身,把她背靠墙放好,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有点烫,但不算高烧。我松了口气,摸出水壶灌了两口,又把她的头轻轻托起来,让她喝了几口。
她没醒,只是喉咙里发出一点轻微的咕噜声,像是梦里的回应。
我站起身,开始检查这栋楼。一楼大厅已经被人翻得差不多了,货架倒了,墙上的瓷砖掉了大半,地上全是玻璃碴子和散落的弹壳。我捡起一枚,还能看出是军用子弹,估计之前这儿发生过战斗。
我顺着楼梯往上走,边走边听有没有动静。二楼的走廊黑乎乎的,尽头的窗户被什么东西砸碎了,风呼呼地灌进来。我推开几扇门看了看,有的门锁坏了,里面空荡荡的;有一间还留着张破床,床垫塌了一半,上面有干涸的血迹。
三楼的情况差不多,四楼开始,楼道里多了些抓痕,墙上能看到指甲刮出来的沟壑,还有几处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水泥都崩飞了。
五楼最里面那间屋子还算完整,门没坏,锁也能拧上。我推开门,里面很干净,角落里堆着几个空矿泉水瓶和一包方便面袋子,看来有人住过,但现在已经走了。
我把她抱进来,轻轻放在地上。屋子里太冷,我得想办法生个火。
我在楼下捡了些塑料瓶和纸箱子,又从隔壁废墟里翻出几根木棍,凑合着在屋里点了堆小火。火光映着墙上的裂缝,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从墙里钻出什么东西来。
我坐下来,靠在墙边,看着她。
她脸上沾着血,嘴唇干裂得渗血了,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半张脸。但我还是能看清她的五官,挺清秀的,就是太瘦了,脸颊凹进去,显得整个人都憔悴得不行。
我正想着要不要再给她喂点水,她突然动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一片惊恐,手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我条件反射地抽刀,但她已经翻身坐起来了,动作虽然慢,但很利索。她盯着我,眼神警惕,像是在看一个敌人。
“别动。”我低声说,刀尖微微压下去一点。
她没动,但手指死死扣着我的手腕,指节都发白了。
“你是谁?”我问。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眼神里带着戒备,还有点……害怕?
我皱眉,手一翻,把她的手腕扭过来,想看看她手腕上的红印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立刻挣扎,但身l太虚弱了,根本挣不开。我捏着她的手腕,凑近火光,仔细看了看那道红印。
不是伤疤,也不是擦伤,像是……烙上去的?
我眯起眼,低头看了她一眼。
她眼神闪了一下,像是被我看穿了什么。
我松开她,往后退了半步,握紧刀柄。
“你是谁?”我重复了一遍,语气比刚才更冷了。
她还是没说话,只是慢慢往后缩了缩,靠在墙角,眼神戒备,但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了。
我盯着她,心里已经开始怀疑了。
这年头,活人比丧尸还难缠。我救过不少人,但大多数最后都背叛了我。有的抢了我的物资跑了,有的甚至想杀我夺装备。
她呢?她是谁?
我想起她手腕上的红印,又想起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还有她穿的那双高跟鞋。
这年头,谁会穿高跟鞋到处跑?
除非……她不是普通的幸存者。
“你到底是谁?”我声音低沉,“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他们……会来找我。”
我愣了一下。
“谁?”我问。
她没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已的手,眼神有些恍惚。
我盯着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不是普通人,这点我可以肯定了。但她也没有伤害我的意思,至少现在没有。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她,但我知道一件事——如果她说的“他们”真的会来找她,那我也跑不了。
我叹了口气,把刀收回鞘里。
“睡觉吧。”我说,“明天再说。”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我没再多说什么,靠着墙闭上眼。
火光跳动着,在我们之间投下摇曳的影子。
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追。但我现在只能带着她,至少在弄清楚真相之前,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下。
外面的风更大了,吹得窗户哐当作响。
我听着她的呼吸声,慢慢睡着了。
……
半夜,我突然醒了。
屋子里安静得吓人,只有火堆噼啪作响的声音。
我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看她。
她还在原地,靠在墙角,头低着,像是睡着了。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坐起来,手慢慢摸向腰间的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机械的轰鸣。
我猛地站起来,走到窗边,透过破碎的玻璃往外看。
黑夜里,一道刺目的车灯亮了起来,照亮了前方的街道。
那是一辆装甲车,车身上漆着某个组织的标志——我认得那个标志,是“净化者”的。
我心里猛地一沉。
完了。
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