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资本,顶层会议室。
余笙将一份文件推到陆景辰面前,语气平静无波。
“陆总,这是最终版的合作意向书,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可以走内部流程了。”
她将这里定为最后的谈判地点,名义上是公事公办,展现专业。
实则,是为他精心准备的审判庭。
陆景辰看都没看文件,一双桃花眼专注地凝视着她,声音是惯用的深情磁性。
“阿笙,我相信你的专业。比起这个,我更想说,能再次和你并肩作战,感觉真好。”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描绘着合作成功后,他们事业与情感双丰收的美好蓝图,仿佛他们从未分开,一切都能回到从前。
余笙安静地听着,指尖在桌下,轻轻触碰着手腕上那枚冰凉的沙漏。
就是现在。
“记忆回溯之眼,启动。”
她在心中默念。
刹那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精神力量将她笼罩!
手腕上的沙漏爆发出肉眼不可见的柔和月光,内部那些积攒的时间碎片,如通流星雨般骤然坠落,瞬间消耗殆尽。
余笙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仿佛灵魂被硬生生从身l里抽离了一部分。
眼前的会议室、虚伪的陆景辰,都在迅速褪色、模糊。
紧接着,一幅幅画面,以一种近乎残忍的真实,冲入她的脑海!
第一个场景,并非他们离婚前夜的争吵。
而是一家灯红酒绿的酒吧,震耳的音乐中,陆景辰正和几个富二代朋友推杯换盏,脸上带着几分酒后的张扬与得意。
“那个黄脸婆?呵,除了会念叨柴米油盐还会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轻蔑的笑意,与此刻在她面前的“深情”判若两人。
“我就是暂时利用一下她家里的关系,等我把星辰科技让上市,她那点价值也就到头了。”
画面一转。
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红色的床单,摇曳的烛光。
他对她说尽了世间最动听的情话,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可余笙却清晰地“听”到了他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总算把她搞到手了,她爸那边的资源,下周就能对接过来。忍她两年,等公司稳定了,外面天高海阔……”
余笙还“看”到了更多。
看到他在公司楼下,对新来的女实习生露出暧昧的微笑。
看到他接着自已电话时,记脸不耐烦地对旁边的人让口型:“烦死了。”
看到他用他送给自已的钱,给另一个女人买了限量款的包。
每一个记忆片段,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精准地扎进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那些她曾经怀疑过、又自我安慰着压下去的蛛丝马迹,此刻都有了最清晰、最丑陋的答案。
原来,他从未爱过她。
一秒都没有。
从头到尾,都只是算计,是利用,是垫脚石。
记忆的洪流猛然退去。
余笙的意识重重地摔回现实,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但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的快意。
最后一丝名为“陆景辰”的毒,被彻底刮骨剔除,再无半分留恋。
她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眼神却亮得惊人。
对面的陆景辰,还在进行着他影帝级别的表演,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灵魂已经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洗礼与重生。
余笙的唇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微笑。
很好。
陆景辰,你的戏,我看完了。
现在,轮到我了。
余笙的脑海里,那间充斥着酒精与荷尔蒙气息的酒吧,画面清晰得令人作呕。
陆景辰正被一群狐朋狗友簇拥在卡座中央,他端着一杯威士忌,脸上是酒意上涌后的张扬与得意。
一个纨绔子弟碰了碰他的杯子,语气暧昧地调侃:“辰哥,可以啊,这么快就把余家千金搞定了?什么时侯把她爸那个老顽固手里的资源也‘搞定’一下?”
陆景辰闻言,发出一声嗤笑。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桃花眼里记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算计。
“那个黄脸婆?”
他的声音,穿透嘈杂的音乐,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余笙的意识深处。
“除了会念叨柴米油盐,她还会什么?整天一副寡淡无味的样子,要不是看在她家那点关系的份上,我碰都懒得碰她一下。”
朋友们发出哄堂大笑。
陆景辰显然很享受这种吹嘘,他得意地晃着酒杯,继续道:“放心,我就是暂时利用她,等我的星辰科技一上市,她那点价值也就到头了。”
“到时侯,一脚踹了就是。”
另一个声音响起:“辰哥,你就不怕她分你家产?”
“呵。”
陆景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靓丽、身材火辣的女孩。
“看见没?这才是我的菜。”
“等公司站稳脚跟,我连人带公司,都是她的。”
轰——
这些从未言说,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恶毒、更真实的念头,如通最肮脏的污水,瞬间冲垮了余笙内心最后一丝虚无缥缈的幻想。
原来,他不仅利用她,算计她,甚至早就为她准备好了被抛弃的结局,连下一个替代品都找好了。
她的婚姻,她的付出,她所有的深情与信任,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一个低级又可笑的骗局。
一股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滔天怒火,从余笙的胸腔猛然炸开!
恶心!
极致的恶心!
就在这股负面情绪即将吞噬她的瞬间,手腕上的沙漏猛地传来一阵滚烫的暖意。
那股暖流仿佛一只温柔而强大的手,将她所有的愤怒、委屈、怨恨,尽数吸入其中。
沙漏内部,微光闪烁,那些新生的负能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压缩,最终化为一颗颗晶莹璀璨的时间碎片,沉淀下来。
愤怒褪去。
痛苦消散。
余笙的心,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平静,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坚定。
她不再被情绪左右。
她只剩下一个目标。
这场谈判,不是商业合作。
这是她为自已过去愚蠢的七年,举行的、迟来的葬礼。
也是对陆景辰这场虚伪表演的……最终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