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台上,市长正在宣读我爸妈的烈士证书。
台下,我的同桌正在手机上给我转发一条消息：你爸妈死了,学校准备给你减免学费,真爽啊。
我握着手机,看着台上那两面鲜红的旗帜,突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在别人眼里,我父母的牺牲,只不过是我占便宜的机会。
第一章
我叫林小雨,十六岁,高一学生。
一个月前,我还是个普通的女学生,最大的烦恼是数学考试能不能及格。
现在,我成了烈士的女儿。
爸妈在边境执行任务时遇难,被追封为烈士。新闻里说他们是英雄,为了保护边疆人民献出了生命。
我应该感到骄傲的。
可是当我走进教室,听到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时,我才明白,有些荣誉并不会让生活变得更好。
就是她,那个烈士的女儿。
听说学校给她免了学费,还有生活补助。
真好啊,父母死了还能赚钱。
我装作没听见,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班长王瑞转过身来,假装关心地问：小雨,你还好吧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她的声音很大,整个教室都能听见。
我摇摇头：谢谢,我很好。
那就好。王瑞笑得很甜,毕竟你现在是我们班的名人了,烈士的女儿呢。
她说烈士的女儿这几个字时,语调特别重,就像在说什么讽刺的笑话。
教室里响起了几声轻笑。
我低下头,打开课本。
其实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那个因为父母死了而得到特殊照顾的人。
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宁愿用所有的荣誉和补助,换回我的爸爸妈妈。
上午第一节是语文课,张老师讲到了《背影》。
父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她说,我们要珍惜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
说完,她不自觉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有同情,有怜悯,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我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所有人围观。
下课后,王瑞走到我身边。
小雨,老师说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我收拾书包,跟着她往外走。
走到教室门口时,王瑞突然停下。
对了,听说你家现在每个月都有抚恤金
我愣了一下：嗯。
多少啊
我不知道,奶奶管这些事。
王瑞点点头：也是,毕竟你现在是国家养着的。
她说完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走廊里。
国家养着的。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走向办公室,感觉身后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靠着父母的死发财的人。
第二章
张老师的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
小雨,坐下吧。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坐下后,她递给我一杯热水。
最近怎么样学习能跟上吗
还好。
有什么困难尽管和老师说,学校会尽力帮助你的。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老师叹了口气：小雨,我知道这段时间对你来说很难。但是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师,我犹豫了一下,同学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
张老师的表情有些复杂：孩子,你不要多想。大家只是还需要时间适应。
适应什么适应班里多了一个烈士的女儿
老师,我可以申请不要那些补助吗
张老师吃了一惊：为什么那是国家给你的,你应该接受。
我不想让同学们觉得我是在占便宜。
小雨,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你父母为国家做出了牺牲,你理应得到这些照顾。
理应得到。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像个乞丐
从办公室出来,我在走廊里遇到了苏念。
苏念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小学就认识。
小雨,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老师找我谈话。
苏念拉着我的手：你最近看起来很不开心,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没有,就是还没适应。
如果有人说什么难听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苏念的话让我心里暖了一些。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关心我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苏念坐在食堂角落。
王瑞带着几个女生走过来,在我们桌子对面坐下。
小雨,你不是应该去贫困生窗口吃饭吗那里的菜更便宜呢。
苏念皱起眉头：王瑞,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关心同学。毕竟小雨现在的情况特殊,应该节约一点。
她想在哪吃就在哪吃,轮得到你管
王瑞笑了：苏念,你别这么激动。我们都是同学,应该互相帮助。小雨,你说对不对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吃饭。
看,小雨都没意见,你激动什么王瑞站起身,小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毕竟我们都是一个班的。
她们走后,苏念气得不行：王瑞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在挖苦你！
我放下筷子：算了,她也没说错什么。
小雨,你怎么能这样想你父母是英雄,你应该感到骄傲！
骄傲
我看着食堂里来来往往的同学,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正常的快乐。
而我,像个异类。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我们要跑八百米。
我平时体育成绩不好,跑步总是倒数几名。
今天也不例外,我又是最后一个到终点的。
林小雨,你这身体素质可不行啊,体育老师摇摇头,你父母都是军人,怎么你这么弱
同学们笑了起来。
我喘着粗气,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老师,也许她遗传了别的基因。王瑞在旁边说道。
又是一阵笑声。
我知道她在暗示什么。她在怀疑我是不是亲生的。
第三章
晚上回到家,奶奶正在厨房做饭。
自从爸妈去世后,我就和奶奶住在一起。
小雨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奶奶总是这样,从不问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好像怕触及我的伤心事。
吃饭的时候,奶奶说：小雨,明天有记者要来采访我们。
我停下筷子：采访什么
就是想了解一下烈士家属的生活情况,你不用紧张,就实话实说就行。
我不想接受采访,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的事情。
但是我没办法拒绝。
第二天,记者真的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带着摄像师。
小雨,你对父母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对准我的摄像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念他们。最后我只说了这么一句。
你父母是英雄,你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想好好读书。
国家给了你们很多帮助,你对此有什么感想
我看了看奶奶,她在对我点头,示意我要感谢国家。
我很感谢国家的帮助。
采访结束后,记者说这个报道会在本地新闻里播出。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意味着全市的人都会知道我的事情。
果然,第二天晚上新闻播出后,我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都是同学发来的消息。
小雨,你上电视了！
哇,我们班有名人了。
烈士的女儿诶,好厉害。
看起来都是夸奖,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三天到学校,情况果然变了。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有的人用一种仰视的目光,好像我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有的人用一种打量的目光,好像在研究我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最让我难受的是那种同情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可怜的孤儿。
上午第二节课下课,班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小雨,学校决定推荐你参加市里的优秀学生评选。
老师,我成绩不够好。
这次评选主要看综合素质,你的家庭背景是很大的优势。
家庭背景。
又是因为我父母的死。
老师,我可以不参加吗
班主任皱起眉头：小雨,这是很好的机会,对你的升学有帮助。
我真的不想参加。
你再考虑考虑吧,明天给我答复。
我走出办公室,心情越来越沉重。
他们给我的所有照顾,所有机会,都是因为我父母的死。
我不是因为自己优秀而被看重,我是因为我可怜而被同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瑞又来了。
小雨,听说你要参加优秀学生评选
我没说话。
真羡慕你,有这种特殊待遇。她坐在我对面,我们这些普通学生,再努力也比不过你的身份。
苏念忍不住了：王瑞,你够了！小雨她父母为国家牺牲了,她得到照顾是应该的！
我又没说不应该,王瑞笑着说,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公平。凭什么她可以走后门
这不是走后门！
那是什么靠父母的死换来的优待
苏念站起身,想要反驳,被我拉住了。
算了,苏念。
我看着王瑞：你说得对,这确实不公平。
王瑞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同意她的观点。
所以我不会参加什么评选,这样你满意了吗
说完我站起身离开了食堂。
身后传来苏念叫我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
第四章
下午的时候,我去找班主任,告诉她我不参加优秀学生评选。
小雨,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我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
班主任看着我,欲言又止。
最后她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这件事很快就在班里传开了。
有人说我太谦虚,有人说我不知道珍惜机会。
王瑞什么都没说,但我能看出她眼中的得意。
放学后,我没有和苏念一起走,而是一个人绕了远路回家。
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走到一个小公园的时候,我坐在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烦恼,没有人会注意到角落里的我。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竟然让我觉得轻松。
手机响了,是苏念打来的。
小雨,你在哪我担心你。
我在公园里坐坐,马上就回家。
今天王瑞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嫉妒你。
嫉妒我嫉妒我什么嫉妒我失去了父母
苏念,你觉得我现在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意思
在别人眼里,我是不是就是那个靠着父母的死获得好处的人
苏念沉默了一会：小雨,你不要这样想。你父母是英雄,你应该骄傲。
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骄傲,我只觉得累。
小雨...
我想做一个普通的学生,不想被特殊对待,也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但这是不可能的,你的身份就在那里。
是啊,我的身份就在那里。
烈士的女儿。
这个标签会跟我一辈子。
晚上回到家,奶奶告诉我又有记者想来采访。
奶奶,我们能拒绝吗
为什么要拒绝这是宣传你父母英雄事迹的好机会。
我不想再被采访了。
奶奶看着我：小雨,你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问题了
我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太累了。
孩子,你要记住,你父母是为了国家而牺牲的,这是光荣的事情。
光荣。
每个人都在和我说这是光荣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我感受到的只有痛苦
第二天早上,我刚走进教室,就发现气氛有些奇怪。
同学们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看到我进来就安静了下来。
我走到座位上,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装可怜的戏子。
我环顾四周,同学们都在装作认真学习,没有人看我。
我把纸条撕掉,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心里的愤怒开始燃烧。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老师讲到一半,突然停下来。
林小雨,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站起来,看着黑板上的题目,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
我不会。
坐下吧。老师的语气有些失望,大家要认真听讲,不要走神。
我坐下后,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说：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还想参加什么评选。
就是,有身份也不能代替实力啊。
我握紧拳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回头。
下课后,王瑞走到我身边。
小雨,需要我帮你补习数学吗
不用。
别客气嘛,我们是同学,应该互相帮助。她的声音很大,周围的同学都能听到,毕竟你现在的情况特殊,学习跟不上也正常。
我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看着她：王瑞,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啊,我是真心想帮你。
你的帮助我不需要。
小雨,你不要这么敏感嘛。王瑞装出委屈的样子,我好心好意,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周围的同学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小雨脾气变得好差。
可能是家里的事情影响了她的心情。
王瑞也是好心,她这样真的不应该。
我看着这些同学,突然明白了王瑞的手段。
她总是在公开场合装出关心我的样子,然后用言语刺激我,让我发脾气。
这样一来,我就成了那个不知好歹的人,而她是善良的受害者。
第五章
中午的时候,我一个人在操场上走着。
苏念追上来：小雨,你怎么不去食堂吃饭
没胃口。
是不是王瑞又说什么了
我停下脚步：苏念,你觉得我变了吗
什么意思
以前我不会和同学发脾气,现在我总是控制不住情绪。
苏念拉着我的手：小雨,这不怪你。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这样。
可是我觉得自己变得很可怕,总是怀疑别人的动机,总是觉得别人在针对我。
那是因为真的有人在针对你！
我摇摇头：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不,你一点都不敏感。王瑞就是在故意挑衅你,她想让你出丑。
为什么我又没有得罪她。
因为嫉妒。苏念说,她嫉妒你得到的关注。
嫉妒我得到的关注
那种因为父母去世而来的关注
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会,班主任要讲期中考试的事情。
这次期中考试,希望大家都能取得好成绩。老师说,特别是一些同学,要更加努力,不能因为外界因素影响学习。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在说我。
自从父母去世后,我的成绩确实下降了不少。
另外,学校最近收到了一些爱心捐款,是给我们班困难学生的。
班主任拿出一个信封：林小雨,这是给你的。
我愣了一下：老师,我不需要。
这是好心人的一份爱心,你不要推辞。
我真的不需要。
班主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林小雨,你为什么要拒绝这是大家的好意。
我站起来：因为我不想要别人的同情。
教室里一片安静。
你这是什么态度班主任生气了,好心人想帮助你,你应该感谢才对。
我没有要求任何人帮助我。
林小雨！班主任拍了拍讲台,你给我站到后面去！
我拿着书包走到教室后面,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我身上。
有同情的,有不解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王瑞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得意。
她成功了。她成功地让我在老师面前出丑了。
下课后,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
小雨,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老师,我只是不想接受那些捐款。
为什么那是好心人的一片心意。
因为我不需要被同情。
班主任看着我：小雨,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但是你不能因此就变得这么敏感。
我没有敏感,我只是想过正常的生活。
什么是正常的生活你现在的身份就是烈士子女,这是事实。
可是我不想被这个身份绑架。
这不是绑架,这是荣誉。
荣誉。
又是荣誉。
我看着班主任：老师,如果荣誉会让我痛苦,我宁愿不要。
班主任叹了口气：小雨,你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吧。
我走出办公室,心情比进去时更加沉重。
没有人理解我。
在他们眼里,我应该感激所有的关照,应该为父母的牺牲感到骄傲,应该接受所有的同情和帮助。
但是没有人问过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做一个普通的学生。
可是这个简单的愿望,却成了奢望。
晚上回到家,奶奶问我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我没有告诉她发生的事情,只是说还好。
小雨,明天周末,我们去给你爸妈扫墓吧。
我点点头。
也许去看看他们,我会找到答案。
第六章
周六早上,我和奶奶一起去了墓地。
爸妈的墓碑很新,上面刻着革命烈士几个字。
墓碑前放着很多花,有些是我们放的,有些是不知道谁放的。
奶奶在墓前念叨着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两张照片。
照片上的爸爸妈妈还很年轻,笑得很开心。
那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还在一起,我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小雨,和爸爸妈妈说说话吧。奶奶轻抚着我的头。
我跪在墓碑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说想念吗太平常。
想说最近的事情吗太沉重。
最后我只是说：爸爸妈妈,我会努力长大的。
但是心里却在想：你们知道吗你们的死让我在学校成了异类。
你们的荣誉成了我的负担。
我知道这样想很不好,但我控制不住。
回到家后,我接到了苏念的电话。
小雨,明天有同学聚会,你来吗
什么同学聚会
就是我们班几个女生一起出去玩,王瑞也会来。
听到王瑞的名字,我就想拒绝。
我就不去了吧。
为什么你不能因为王瑞就不参加集体活动啊。
我只是不想去。
小雨,你最近变得越来越孤僻了。你不能因为一些人的话就把自己封闭起来。
苏念说得对,我确实变得越来越孤僻了。
以前的我虽然内向,但还是愿意和同学交往的。
现在我总是怀疑别人接近我的动机,总是觉得别人在背后议论我。
好吧,我去。
第二天下午,我们几个女生在商场里聚会。
一开始气氛还不错,大家聊着电视剧,聊着明星八卦。
我也试着融入她们的话题。
但是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学校的事情上。
对了小雨,听说你拒绝了学校的捐款一个同学问。
我点点头。
为什么啊那可是钱呢。
我不需要。
王瑞在旁边说：小雨可是有骨气的人,怎么会要别人的施舍呢
她的话听起来像在夸我,但语调里有种说不出的讽刺。
不过话说回来,王瑞继续说,小雨家现在的条件应该还不错吧听说烈士家属的抚恤金挺多的。
王瑞...苏念想要制止她。
我就是好奇嘛,王瑞笑着说,毕竟我们都是同学,了解一下情况也正常吧
其他女生也都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感觉自己又被围观了。
抚恤金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奶奶在管。
那应该挺多的吧毕竟是两个人的抚恤金呢。
我开始感到不舒服：我们换个话题吧。
干嘛要换话题我们又没说什么不好的。王瑞看着我,小雨,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我没有敏感。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聊这个话题
因为我不想聊。
可是我们都很关心你啊,关心同学有什么不对吗
我站起身：我先走了。
哎,小雨,王瑞也站起来,你别生气啊,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我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要走
我看着她,突然明白了她的套路。
她总是用一种看似关心的方式,问一些让我不舒服的问题。
当我表示不愿意回答时,她就说我敏感,说我误解了她的好意。
这样一来,我就成了那个小肚鸡肠的人,而她是无辜的受害者。
王瑞,我看着她,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聊这些话题,为什么还要一直问
我哪有一直问我就问了一下而已。
不止一下,你每次见到我都要提这些事情。
我那是关心你！
这不是关心,这是恶意。
王瑞的脸色变了：林小雨,你说话注意一点。我哪里对你恶意了
你心里清楚。
我心里清楚什么你说清楚！
其他女生都在旁边看着,气氛变得很尴尬。
苏念想要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静一点。
我没有不冷静,王瑞说,是林小雨在胡乱指控我。
我深吸一口气：我没有胡乱指控,我说的都是事实。
什么事实你说我对你恶意,拿出证据来啊！
证据
她总是在公开场合装出关心的样子,即使录音也找不出什么明显的恶意。
这就是她聪明的地方。
第七章
这场争吵最终以我的离开结束。
其他女生都站在王瑞那边,觉得是我无理取闹。
只有苏念追了出来。
小雨,你等等。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知道王瑞确实有问题,但是你刚才的反应太激烈了。
我反应激烈
你直接指控她对你恶意,这样说太重了。
我苦笑：连你也觉得是我的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处理。
什么更好的方式继续忍受她的挖苦
苏念叹了口气：小雨,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但是你不能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
我没有把所有人当成敌人,我只是受够了虚假的关心。
可是其他同学会觉得你变得很难相处。
难相处。
是的,我确实变得难相处了。
以前的我总是逆来顺受,现在的我开始反击。
但是反击的结果,就是被孤立。
回到家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奶奶敲门问我要不要吃晚饭,我说不饿。
其实我很饿,但是我没有心情吃饭。
我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也许苏念说得对,也许我真的太敏感了。
也许王瑞真的只是在关心我,是我误解了她的好意。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手机响了,是几个同学发来的消息。
她们在群里讨论今天的事情,大多数人都觉得是我的问题。
小雨最近变得好奇怪,一点小事就发脾气。
可能是家里的事情影响了她的心理状态。
王瑞明明是好心,她为什么要这样对王瑞
也许她需要看心理医生。
看心理医生。
她们觉得我有心理问题。
我关掉手机,不想再看这些消息。
也许她们说得对,也许我真的有心理问题。
也许失去父母不仅让我失去了家人,还让我失去了正常社交的能力。
周一到学校,我发现同学们看我的眼神又变了。
现在她们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种小心翼翼,好像我是个危险的炸弹。
上午第二节课下课,班主任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小雨,我听说你昨天和同学发生了争执
我点点头。
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我把昨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班主任听完后皱起眉头：小雨,你觉得王瑞真的是在故意针对你吗
我觉得是的。
可是据我了解,王瑞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她不像是会故意欺负同学的人。
又来了。
所有人都觉得王瑞是个好孩子,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有问题。
小雨,我觉得你可能需要调整一下心态。
什么意思
你最近变得很敏感,总是怀疑别人的动机。这样下去对你的学习和生活都不好。
老师,如果我说我没有怀疑别人,你会相信吗
班主任沉默了一会：小雨,我建议你去找学校的心理老师聊聊。
心理老师。
连老师也觉得我有心理问题。
我可以拒绝吗
小雨,这是为了你好。
如果我拒绝呢
班主任的语气变得严厉：林小雨,你最近的表现让我很担心。你必须去见心理老师,这不是商量。
我明白了。
在她眼里,我已经成了问题学生。
下午的时候,我被安排去见心理老师。
心理老师是个中年女性,看起来很和蔼。
小雨,坐下吧,我们随便聊聊。
老师,我没有心理问题。
我知道,我们只是聊天而已。她笑着说,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还好。
有什么困扰吗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我说同学们在孤立我,她会说是我太敏感。
如果我说王瑞在针对我,她会说是我误解了别人的好意。
如果我说我不想要特殊照顾,她会说我应该感谢别人的关心。
所以我只能说：没有困扰。
真的吗我听说你最近和同学们的关系有些紧张。
可能是我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总是误解别人的好意。
心理老师点点头：你能意识到这个问题很好。那你觉得为什么会这样呢
可能是因为父母去世的事情影响了我的判断力。
是的,失去亲人确实会影响我们的心理状态。她说,你有想过要如何改善吗
我想过,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可以试着相信别人的善意,不要总是往坏的方面想。
相信别人的善意。
可是如果别人根本就没有善意呢
第八章
从心理老师那里出来,我的心情并没有变好。
她给了我一些建议,比如要积极参与集体活动,要主动和同学交流,要学会信任别人。
但是她不理解我的处境。
她只是觉得我太敏感,需要调整心态。
可是她没有经历过我经历的事情,她不知道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是什么感觉。
放学后,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
回头一看,是王瑞。
小雨,等等我。
她跑过来,气喘吁吁的。
小雨,关于昨天的事情,我想和你道歉。
我愣了一下：道歉
是的,我后来想了想,可能我的话确实让你不舒服了。
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关心你。王瑞看着我,你能原谅我吗
她的眼神很真诚,让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也许她真的只是关心我,是我误解了她。
没关系,可能是我反应过度了。
不不不,是我说话不太合适。王瑞拉着我的手,小雨,我们还是好同学对吧
看着她真诚的表情,我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她笑了,对了,听说你去找心理老师了
我的心一沉。
她怎么知道这件事
是班主任安排的。
心理老师怎么说
就是随便聊聊。
那就好,其实找心理老师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很多人都有心理问题。
心理问题。
她又提到了心理问题。
小雨,如果你有什么困扰,也可以和我说,我们是同学嘛。
谢谢。
那我们一起走吧。
王瑞很自然地挽着我的胳膊,就像我们是好朋友一样。
但是我心里的警铃又响了起来。
她的转变太快了,快得让人怀疑。
昨天她还在和我争吵,今天就主动道歉,还要和我一起走。
这是真心的还是另有目的
走了一段路,王瑞突然问：小雨,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意思
就是在你眼里,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个问题很奇怪。
你是好人啊。我只能这样回答。
真的吗可是我觉得你好像不太信任我。
没有。
有的,我能感觉出来。王瑞停下脚步,看着我,小雨,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故意针对你
她的问题很直接,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没有这样想。
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
王瑞笑了：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误解我了呢。
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昨天你说我对你恶意,让我很难过。
她的眼神又变得真诚起来,让我感到愧疚。
也许我真的误解她了。
也许她真的只是在关心我,是我太敏感了。
王瑞,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对。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她拍拍我的肩膀,失去父母对你来说肯定很难受,有些情绪反应也正常。
失去父母。
她又提到了这个话题。
不过你也要学会调整心态,不能总是这样下去。
我知道。
心理老师有给你什么建议吗
她又问心理老师的事情。
为什么她这么关心我看心理老师的事情
就是让我多参加集体活动,多和同学交流。
那很好啊,你确实应该多和大家接触。
嗯。
对了,下周学校有个文艺汇演,我们班要准备一个节目,你要不要参加
我不太会表演。
没关系,你可以帮忙做其他事情,比如帮忙化妆、准备道具什么的。
好吧。
王瑞很高兴：太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和大家一起合作了。
她说话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今天的态度转变太大了,让我感到不安。
但是我说不出具体哪里有问题。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也许她真的在努力和我修复关系。
到了分岔路口,我们分开了。
小雨,明天见！王瑞挥手和我告别。
我也挥了挥手,然后朝家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我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我为自己之前的误解感到愧疚。
另一方面,我又说不出地感到不安。
王瑞的行为模式让我困惑。
她总是在公开场合表现得很关心我,但是这种关心总让我感到不舒服。
今天的道歉和示好,会不会也只是表面功夫
我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也许我真的应该听心理老师的话,学会相信别人的善意。
第九章
第二天到学校,我发现同学们对我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们不再用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看我,而是恢复了之前那种有距离感的客气。
我猜测这和王瑞昨天和我的和解有关。
可能她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同学。
上午第一节课下课,王瑞走到我面前。
小雨,关于文艺汇演的事情,我们今天中午开个小会讨论一下,你记得来啊。
好。
对了,你有什么特长吗唱歌、跳舞、乐器什么的
我不太会这些。
没关系,你可以帮忙做后勤工作。
中午的时候,我们班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讨论文艺汇演的事情。
王瑞很自然地主持着讨论。
我们决定表演一个歌舞节目,她说,小雨你负责帮忙化妆和换衣服,可以吗
可以。
太好了,那我们分工就定下来了。
讨论结束后,其他女生陆续离开,只剩下王瑞和我。
小雨,你觉得我们的节目怎么样
挺好的。
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是不是不喜欢做后勤工作
不是,我觉得挺好的。
真的吗其实如果你想上台表演,我们也可以安排的。
不用,我不适合上台。
王瑞点点头：也对,像你这种情况,确实不太适合在公众面前露面。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最近的心理状态不太稳定,上台可能会紧张。
心理状态不稳定。
她又在暗示我有心理问题。
我的心理状态很好。
当然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王瑞赶紧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可能还需要时间适应。
适应什么
适应现在的生活啊。失去父母对你来说肯定是很大的打击。
她又提到了我父母的事情。
每次谈话,她总会绕回到这个话题上。
王瑞,我不想聊这个。
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她装出歉意的样子,我总是不小心触及你的痛处。
没关系。
小雨,你不要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有什么事情可以和同学们分享的。
我没有封闭自己。
可是我觉得你很少和大家交流,总是一个人。
我习惯一个人。
这样不好,人是群体动物,需要和别人交往的。
她说话的语气就像心理老师一样,让我感到不舒服。
我会注意的。
那就好,其实大家都很关心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关心我
如果真的关心我,为什么总是在背后议论我
为什么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但是我没有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下午的课上,我开始观察王瑞和其他同学的互动。
我发现她确实很受欢迎,总是能让周围的人开心。
她说话很有技巧,总能恰到好处地赞美别人或者开个小玩笑。
和她相比,我确实显得很不合群。
也许真的是我的问题。
也许我应该学学她,学会如何和同学相处。
放学后,苏念找到我。
小雨,听说你要参加文艺汇演了
是的,帮忙做后勤。
那很好啊,这样你就可以和大家一起活动了。
苏念,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有心理问题
苏念愣了一下：为什么这样问
最近很多人都说我心理状态不好,连老师都让我去看心理医生。
小雨,你只是遇到了一些困难,这不代表你有心理问题。
可是我确实变得很敏感,总是怀疑别人。
那是因为你的处境确实比较特殊,有些警惕性是正常的。
可是王瑞说我需要学会信任别人。
苏念的表情变得严肃：王瑞又说什么了
我把今天的对话告诉了苏念。
听完后,苏念皱起眉头：小雨,你有没有发现,王瑞总是在暗示你有心理问题
她只是在关心我。
这不是关心,这是洗脑。
什么意思
她在用一种看似善意的方式,不断地强化你有问题的印象。
苏念的话让我一惊。
她想让你觉得自己有心理问题,这样你就会怀疑自己的判断,不敢反驳她的话。
可是她昨天还主动和我道歉了。
那可能是因为她发现之前的方法太明显了,所以换了个策略。
苏念的分析让我重新审视最近发生的事情。
确实,王瑞总是在暗示我有心理问题。
她总是说我敏感,说我误解了别人的好意,说我需要调整心态。
久而久之,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苏念,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相信自己的感觉,不要被她影响。
可是如果我想错了呢如果她真的只是在关心我呢
那又怎样就算你想错了,也总比被人欺负强。
苏念的话给了我一些启发。
也许我确实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
也许王瑞的关心确实有问题。
也许我不应该因为别人的话就怀疑自己。
第十章
文艺汇演的准备工作很快就开始了。
我被分配到化妆组,负责帮参演的同学化妆。
虽然我没有什么化妆经验,但是在其他同学的指导下,我很快就上手了。
排练的时候,我坐在旁边看着她们练习。
王瑞是主要的表演者,她唱歌跳舞都很好,确实很有才华。
看着她在台上自信的样子,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
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真的会故意针对我吗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排练结束后,王瑞走到我面前。
小雨,你觉得我们的表演怎么样
很好,你跳得很棒。
谢谢夸奖,她笑着说,你也很厉害,化妆技术进步得很快。
还好,都是大家教的。
你总是这么谦虚,王瑞说,其实你可以更自信一些。
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自信的。
怎么会呢你有很多优点的。
比如
王瑞想了想：你很善良,很真诚,还有...她停顿了一下,你的经历让你比同龄人更成熟。
经历。
她又绕回到了我父母的事情上。
不过,她继续说,有时候太成熟也不是好事,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总是显得很沉重,很少笑,这样会让同学们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她在教我如何和同学相处。
所以你要学会放松一些,开朗一些,这样大家才会更愿意接近你。
我会试试的。
那就好,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思考她的话。
她说得好像有道理。
我确实很少笑,确实显得很沉重。
也许我应该改变一下自己。
也许我应该学会更开朗一些。
但是内心深处,我又觉得哪里不对。
为什么我要为了迎合别人而改变自己
为什么我不能保持自己原本的样子
而且,王瑞的建议听起来像是在暗示我现在的样子有问题。
第二天的排练中,我试着表现得更开朗一些。
我主动和其他同学聊天,试着开一些小玩笑。
但是效果并不好。
同学们看我的眼神变得更加奇怪,好像在想我今天怎么了。
王瑞走过来：小雨,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啊。
是的,我在试着变得更开朗。
这样很好,不过你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
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的改变太突然了,有点不自然。
她在否定我的努力。
昨天她让我变得开朗一些,今天又说我不自然。
那我应该怎么做
慢慢来吧,性格的改变需要时间。
我开始感到困惑。
她的要求总是在变化,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苏念坐在一起。
小雨,你今天看起来有点奇怪。
奇怪
你今天话特别多,和平时不太一样。
我把王瑞的建议告诉了苏念。
她让你变得更开朗苏念皱起眉头,小雨,你没必要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
可是她说得对,我确实显得很沉重。
那又怎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你没必要为了迎合别人而伪装自己。
可是如果我不改变,同学们就不会喜欢我。
小雨,听我说,苏念抓着我的手,真正的朋友会接受你本来的样子,而不是要求你改变。
可是王瑞说...
不要再听王瑞的话了！苏念打断了我,她在控制你,让你怀疑自己,让你按照她的标准改造自己。
她只是想帮我。
这不是帮助,这是操控。
苏念的话让我震惊。
操控
小雨,你仔细想想,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么没有自信
我想了想,好像就是从和王瑞接触更多开始的。
以前虽然我也内向,但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现在我总是怀疑自己,总是觉得自己哪里不对。
她在一点一点地摧毁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有问题,然后再装作好心人来帮助你。
苏念的分析让我背脊发凉。
如果她说得对,那王瑞的所作所为就太可怕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是嫉妒,也许是满足控制欲,也许就是单纯的恶意。
我开始重新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王瑞确实总是在否定我,然后再给出建议。
她总是在暗示我有问题,然后装作关心我的样子。
她总是在公开场合这样做,让我看起来像个不知好歹的人。
也许苏念说得对。
也许王瑞真的在操控我。
也许我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我决定观察王瑞和其他同学的互动。
我发现她和我说话的方式确实和和其他人不同。
对其他同学,她总是赞美和鼓励。
对我,她总是暗示我有问题,然后给出改进建议。
这种差别很微妙,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但是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就会发现这种模式无处不在。
放学后,王瑞又走到我面前。
小雨,明天就是正式演出了,你紧张吗
不紧张,我只是负责化妆。
那就好,不过你要注意一下情绪管理,不要让你的情绪影响到其他同学。
情绪管理。
她又在暗示我的情绪有问题。
我的情绪很稳定。
当然,我只是提醒一下。毕竟明天是重要的日子,我们都希望一切顺利。
我明白。
小雨,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如果你觉得压力太大,可以考虑暂时休学一段时间。
什么
我是说,你最近的状态确实不太好,也许需要时间调整。
休学
她在建议我休学
我的状态很好,不需要休学。
好吧,如果你这样觉得的话。她笑了笑,我只是担心你。
说完她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感觉浑身发冷。
她在建议我休学。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希望我离开学校
这意味着她想要彻底摆脱我
我终于明白了苏念的话。
王瑞确实在操控我。
她想要摧毁我的自信,让我觉得自己有问题,最终让我主动离开。
而我差点就被她成功了。
第十一章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回顾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我终于看清了王瑞的手段。
她从来不直接攻击我,而是用一种看似关心的方式,不断地暗示我有问题。
她总是在公开场合这样做,让我看起来像个不知好歹的人。
她让我怀疑自己的判断,怀疑自己的感受,怀疑自己的价值。
如果不是苏念的提醒,我可能真的会被她说服,真的觉得自己有心理问题。
现在我明白了,我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她。
第二天是文艺汇演的日子。
我早早来到学校,开始准备化妆用品。
王瑞也来得很早,她看起来很兴奋。
小雨,你今天气色不错。
谢谢。
昨天我说的话你考虑了吗
什么话
关于休学的建议。
我看着她,突然感到很平静。
王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希望我休学
她愣了一下：我没有希望你休学,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状况。
我的身体很好。
我是说心理状况。
我的心理状况也很好。
王瑞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小雨,你不要这么抗拒别人的关心。
这不是关心,这是恶意。
你又开始了,她叹了口气,小雨,你真的需要看心理医生。
为什么因为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因为你总是怀疑别人的动机,总是觉得别人在针对你。
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真心关心过我
王瑞被我问住了。
你每次和我说话,都会暗示我有问题。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是个有心理疾病的人。
我没有...
你有。我打断了她,你总是在公开场合这样做,让我看起来像个不知好歹的人。
小雨,你真的想多了。
我没有想多了。我终于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
王瑞的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你从一开始就在针对我,用一种隐蔽的方式。你想让我觉得自己有问题,想让我主动离开学校。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是吗那你为什么总是在暗示我有心理问题为什么总是建议我休学
王瑞沉默了。
其他同学陆续来到教室,我们的对话被打断了。
但是我知道,这场较量还没有结束。
演出很快就开始了。
我坐在后台,帮同学们化妆。
王瑞在台上表演得很好,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演出结束后,同学们都很兴奋,在讨论刚才的表演。
王瑞走到我面前：小雨,谢谢你的帮助。
不客气。
关于刚才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可以私下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小雨,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我看着她,那你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面前说我有心理问题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你总是暗示。
我那是关心你。
关心我的人不会让我感到羞耻。
王瑞的表情变得愤怒：林小雨,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对你够好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针对我
她的音量有些大,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
我针对你我苦笑,王瑞,你真的很会颠倒黑白。
我哪里颠倒黑白了我一直在帮助你,你却总是怀疑我的动机。
你的帮助我不需要。
为什么因为你觉得自己很特殊吗因为你是烈士的女儿就可以看不起别人吗
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特殊,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拒绝所有人的好意为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没有高高在上,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学生。
普通的学生王瑞冷笑,你享受着烈士子女的待遇,却说要做普通学生你不觉得虚伪吗
她的话让我愤怒起来。
我的父母为国家牺牲了,我得到一些照顾有什么错
当然没错,但是你不能一边享受特殊待遇,一边装清高。
我什么时候装清高了
你拒绝捐款,拒绝帮助,还说不想要别人的同情,这不是装清高是什么
周围的同学都在看着我们,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
我知道王瑞又成功了。
她又让我在众人面前失态了。
但是这一次,我不想再退缩了。
王瑞,你说得对,我确实拒绝了一些帮助。但那是因为我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什么异样的眼光
就像你现在看我的眼光。我看着她,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当成正常的同学对待。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个可怜的烈士女儿,需要你的怜悯和指导。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你有。你总是在教导我该怎么做,该怎么想,该怎么生活。你觉得我有心理问题,需要你的拯救。
因为你确实有问题！王瑞终于忍不住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偏执、敏感、不知好歹！
是的,我承认我变得敏感了。但那是因为我一直被人当成异类对待。
没有人把你当成异类！
有,包括你。我的声音很平静,王瑞,你知道吗从我父母去世开始,我就一直在努力做一个正常的学生。我不想要特殊照顾,不想要别人的同情,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但是你们不允许我这样做。
我们没有...
你们有。你们总是提醒我我是烈士的女儿,总是让我感谢别人的关心,总是暗示我应该感到骄傲。但是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
教室里安静下来。
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被当成一个普通的学生对待。但是这个简单的愿望,却成了奢望。
我看着周围的同学：你们看我的眼神,从来都不是看一个同学的眼神。你们看我,要么是同情,要么是好奇,要么是嫉妒。但从来没有人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人。
第十二章
教室里的气氛变得很沉重。
同学们都低下了头,没有人敢看我。
王瑞的脸色很难看：林小雨,你这是在指责我们所有人吗
我没有指责任何人,我只是在说出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你觉得我们都对不起你
我没有这样说。
可是你的话就是这个意思。王瑞环顾四周,同学们,你们听到了吗林小雨觉得我们都在歧视她。
我知道她又在煽动其他同学对我的不满。
但是这一次,我不再害怕了。
王瑞,你又在转移话题。我们讨论的是你对我的态度,不是所有人对我的态度。
我对你的态度怎么了我一直在关心你。
你的关心让我感到痛苦。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也许是吧。我点点头,也许真的是我的问题。也许我就是太敏感,太偏执,太不知好歹。
王瑞以为我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是,我继续说,即使我有这些问题,那也是我的事情。我没有要求任何人帮助我,没有要求任何人拯救我。
可是...
王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不想要你的帮助,你会怎么做
我会继续帮助她,因为我知道她需要帮助。
即使她明确拒绝了
是的。
那你觉得这是关心还是强迫
王瑞被我问住了。
如果一个人一再拒绝你的帮助,一再表示你的关心让她不舒服,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我...
王瑞,真正的关心是尊重对方的感受,而不是强加自己的善意。
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在听我们的对话。
从今天开始,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特殊照顾。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指导。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学生。
我看着王瑞：如果你真的关心我,就请你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同学对待。不要再提我父母的事情,不要再暗示我有心理问题,不要再给我任何建议。
可是...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请你离我远一点。
说完这些话,我感到一阵轻松。
终于,我说出了心里话。
王瑞的脸色很难看,她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林小雨,你会后悔的。她咬着牙说。
我不会后悔。
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什么都不是。
也许吧,但至少我是我自己。
王瑞气得转身就走。
其他同学也陆续离开了教室,有些人在窃窃私语。
最后只剩下我和苏念。
小雨,你太棒了！苏念走过来抱住我,你终于说出了真话。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你做得很对。你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可是我怕同学们会更加孤立我。
那又怎样真正的朋友会理解你的选择。
苏念说得对。
从那天开始,我的学校生活确实发生了变化。
王瑞不再主动找我说话,也不再在我面前装出关心的样子。
有些同学开始疏远我,觉得我太难相处。
但是也有一些同学开始用正常的眼光看我,和我正常地交往。
更重要的是,我找回了自己。
我不再怀疑自己的感受,不再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自己。
我知道我是谁,我想要什么。
几个月后,高考结束了。
我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在大学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没有人知道我父母的事情。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这种感觉很好。
有一天,我收到了苏念的消息。
她说王瑞在班级群里说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说我不知道感谢别人的好意。
我笑了笑,没有回复。
王瑞永远不会明白,真正的善意不需要回报,也不需要感谢。
真正的善意是无条件的,是不求回报的。
而她的所谓关心,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性。
现在我明白了,我父母的牺牲确实是光荣的。
但是这种光荣属于他们,不属于我。
我不需要因为他们的牺牲而感到骄傲,也不需要因为这种身份而感到羞耻。
我就是我,林小雨。
一个普通的女孩,有着自己的梦想和目标。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