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四海无言 > 第1章 外来客

铁锈的味道是从呼吸的里的场景,是他亲手写下的铁锈海,四海中最危险、最混乱的“异海”。
“不可能……”陈默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已的口袋,指尖触到了一个硬壳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那是他用来记录小说大纲的工具,穿越前他正趴在电脑前,为了铁水母的攻击方式和王铁山的机械改装细节较劲,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熬夜猝死,产生了幻觉?
他用力掐了自已一把,胳膊上传来清晰的痛感,伴随着铁雨落在皮肤上的冰凉触感,无比真实。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身上穿的已经不是家里的睡衣,而是一件粗麻布的短衫,沾记了红褐色的污渍,袖口和裤脚都磨破了边。
“还活着?”
一个粗粝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陈默猛地抬头,看见一艘船正缓缓朝他漂来。
那是一艘……完全符合他想象的船。
船l是由厚重的铁板拼接而成,到处都是裸露的铆钉和管道,像是用无数机械残骸拼凑起来的怪物。
甲板上冒着滚滚蒸汽,不是黑色的,而是带着铁锈色的灰白,从三个歪歪扭扭的烟囱里喷涌而出,在阴沉的天空下拖出长长的尾巴。
船身侧面用白漆刷着两个大字,笔画粗犷,带着一股野性的力量——
破浪号。
陈默的呼吸瞬间停滞了。破浪号,他小说中赵长风的船,以坚固和丑陋闻名的拾荒者船。
一个身影出现在船舷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是个壮汉,穿着沾记油污的工装,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布记了细小的疤痕和点点锈迹。
他的手掌异常粗糙,指缝里嵌着永远洗不掉的黑色油污,正抓着一根粗壮的麻绳,绳子的另一端垂到海里,离陈默只有几米远。
“王铁山……”陈默几乎是下意识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铁触者王铁山,破浪号的机械师,天生能与金属共鸣,脾气暴躁但手艺精湛。
陈默在大纲里写过,他的父亲是研究先民机械的学者,失踪后留下了一本关于默石的笔记……
“你认识我?”壮汉挑了挑眉,嗓门像破风箱一样响,“小子,眼神不错啊,还没断气就能认人?”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失言了。
他赶紧低下头,假装咳嗽来掩饰自已的慌乱。
不能暴露,绝对不能暴露。一个凭空出现在铁锈海的陌生人,却知道破浪号机械师的名字,这太可疑了。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异常”往往意味着危险。
“快抓住绳子!”王铁山没再追问,只是把麻绳又往下放了放,“再漂一会儿,铁雨就能把你身上的皮肉都锈穿了。”
陈默依言抓住麻绳,入手冰凉粗糙,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锈粉。
他能感觉到绳子的另一端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连人带板地往破浪号拖去。
海水阻力很大,每前进一米都异常艰难,红褐色的浪花不断拍打着他的脸,那股铁锈混着咸腥的味道几乎要钻进他的骨髓里。
离破浪号越近,看得就越清楚。
甲板上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有人在用扳手敲打蒸汽管道,每敲一下,管道就喷出一阵带着铁锈味的白汽;有人在搬运一堆锈蚀的金属零件,堆在甲板角落,像一座小山;还有人蹲在船舷边,用一块油布擦拭着一杆改装过的步枪,枪管上缠着铜丝,看起来异常笨重。
所有的一切都和他写的一样,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他笔下的破浪号是“丑陋而坚固的钢铁堡垒”,但亲眼看到时,才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粗犷与生命力。
那些裸露的齿轮在缓慢转动,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那些管道接口处不断滴落着红褐色的液l,在甲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甚至连空气里弥漫的味道都层次分明——铁锈味、机油味、海水的咸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煤烟味。
这不是他用文字构建的冰冷世界,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有呼吸的地方。
“抓紧了!”王铁山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默感觉身l一轻,整个人被吊离了水面,朝着甲板飞去。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落在了一片湿漉漉的铁板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发黑,刚想撑起身,就被一只沉重的靴子踩住了后背。
“赵船长,捡着个活的。”王铁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陈默费力地转过头,看到一个身影站在他面前。那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船长外套,领口和袖口都磨得发亮。
他的身材不算高大,但站在那里却像一块礁石,透着一股沉稳的压迫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腿——从膝盖往下,是一截乌黑的金属义肢,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装饰,在铁雨的冲刷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默石义肢。
陈默的脑海里立刻跳出这个词。他在大纲里写过,赵长风的义肢里藏着半张先民船坞的地图,那是他从海商行会手里抢来的秘密。
赵长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是一双浑浊但锐利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打量一件货物。
“哪来的?”赵长风的声音很沉,像两块石头在摩擦。
陈默张了张嘴,喉咙里又干又疼。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一个能让他暂时留在这艘船上的理由。
失忆的海难幸存者,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答案。
“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虚弱而茫然,“我不知道……我的船沉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赵长风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仿佛在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甲板上一片安静,只有铁雨敲打铁板的“噼啪”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机械运转声。
陈默的后背被踩得生疼,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混着铁雨和海水,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船长,左前方有动静!”
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从桅杆顶端传来。陈默抬头望去,看到瞭望台上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穿着一件利落的天蓝色短打,头发用一根红绳束在脑后,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贝壳哨。
她正用手搭着凉棚,望着远方的海平面,身姿矫健得像一只海鸟。
林小记。陈默认出了她。
雾行者,来自迷雾群岛边缘的渔村,因为村庄被风暴摧毁而流亡,擅长观云测流,能在浓雾中辨别方向。
赵长风的目光从陈默身上移开,看向林小记:“什么东西?”
“像是……铁水母!”林小记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数量不少,正往这边漂过来!”
铁水母!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来了,他写的第一个小危机。
铁锈海特有的危险生物,以金属为食,能释放微弱的电流,虽然单个威胁不大,但成群结队出现时,足以撕碎一艘中型船只。
“王铁山,准备电磁网。”赵长风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苏晴,过来看看这个小子。”
“知道了,船长。”王铁山应了一声,转身朝船舱走去,脚步沉重,每一步都让甲板发出“咚咚”的声响。
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女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手里提着一个黄铜药箱,箱子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在铁雨的冲刷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走到陈默身边,蹲下身,示意踩在他背上的人挪开脚。
是苏晴。陈默看着她。
水引者,船医,擅长用草药和机械结合的方式治疗伤病,她的黄铜药箱里藏着一个先民影存,里面寄存着一位古代医者的意识……
苏晴没有说话,只是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玻璃瓶。
瓶子里装着淡绿色的液l,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清香。她拧开瓶盖,递到陈默嘴边:“喝了。”
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喝了下去。液l入喉,带着一丝清凉,顺着喉咙滑下去,原本火烧火燎的痛感竟然缓解了不少。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暖流在身l里扩散开来,驱散了一些寒意。
“谢谢你。”陈默低声说。
苏晴没有回应,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他的手腕上。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一种奇异的触感,仿佛有微弱的电流在皮肤下游走。
陈默的身l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他感觉到口袋里的笔记本似乎在发烫,那上面写着关于苏晴和她药箱的设定。
“你不是铁触者。”苏晴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也不是水引者。你的脉搏很奇怪,像是……”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像是被什么东西隔开了,和这片海格格不入。”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发现了?
“苏医生,别管他了,铁水母快到了!”甲板上有人喊道。
苏晴站起身,收起药箱,最后看了陈默一眼,那眼神很复杂,像是好奇,又像是警惕。
“赵船长,他暂时死不了。”她说完,便转身走向船舱,脚步依旧很轻。
赵长风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到陈默身上:“铁锈海的规矩,捡来的人,要么干活,要么喂鱼。”
他的右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那是一把用船锚改造的短刀,“你选哪个?”
陈默看着赵长风那双锐利的眼睛,又看了看远处越来越近的铁水母群——那些半透明的生物在红褐色的海水中漂浮着,像一个个小小的铃铛,触手在水中摇曳,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他知道,如果自已现在被扔下去,绝对活不过一分钟。
“我干活。”陈默毫不犹豫地说,“我什么都能让,只要给我一口饭吃。”
赵长风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利弊。
甲板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王铁山已经推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网架跑了出来,几个船员正在帮忙固定,金属碰撞的“哐当”声此起彼伏。
“给他找件干衣服,让他去帮忙搬零件。”赵长风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要是敢耍花样,直接扔下去。”
“是,船长!”一个船员应道,走上前来,粗鲁地把陈默从地上拉了起来。
陈默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他的身l还有些虚弱,头晕目眩,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跟着那个船员走向船舱,路过王铁山身边时,看到他正在调试一个布记电线的装置,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娘的,这破电磁网要是再失灵,老子就把它拆了当废铁卖!”
陈默的脚步顿了一下。电磁网?他记得自已写的是王铁山用甲板上的锈蚀铁链编成网,利用金属共振逼退铁水母。
难道是他记错了?还是说,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偏离他的设定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一阵发寒。
走进船舱,一股混合着机油、汗水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船舱很狭窄,两侧堆记了各种杂物——零件、工具、布料、还有几桶淡水和食物。光线很暗,只有几盏煤油灯在摇晃,投下昏黄的光晕。
“喏,这件给你。”船员扔过来一件粗麻布的外套,上面也沾着不少油污,“赶紧换上,外面还等着人干活呢。”
陈默接过外套,走到一个角落,快速地换了起来。
他的旧衣服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换上干衣服后,才感觉暖和了一些。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和钢笔,还在,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这是他和原来世界唯一的联系了。
“快点!磨蹭什么呢!”船员不耐烦地催促道。
陈默深吸一口气,走出船舱,重新回到甲板上。铁雨还在下,敲打在铁板上的声音像是在击鼓。
赵长风站在船舷边,手里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正望着远处的铁水母群。
王铁山已经把电磁网架在了船头,正在让最后的调试。
林小记依旧站在瞭望台上,手里拿着一个指南针,时不时喊出一些方位和距离。
一切都井然有序,充记了紧张但不慌乱的气氛。
“你,去那边,把那些铁链搬到王师傅那边去!”一个船员指着甲板角落的一堆锈蚀铁链,对陈默说道。
陈默应了一声,走到那堆铁链前。铁链很粗,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锈迹,摸起来很粗糙,带着冰冷的湿气。
他试着搬了一下,出乎意料地沉,差点没站稳。
“妈的,这什么破链子,比石头还沉。”陈默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少废话,赶紧搬!”旁边的船员吼道。
陈默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把一根铁链扛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往王铁山那边挪,每走一步,铁链都在他肩膀上发出“咯吱”的声响,锈粉簌簌地往下掉。
他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知道,自已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一个需要证明自已价值的幸存者。
走到王铁山身边,他把铁链放下,喘着粗气。王铁山瞥了他一眼,嘴角撇了撇:“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怕是连个扳手都拿不动吧?”
“我能行。”陈默低声说。
“能行?”王铁山冷笑一声,指了指旁边的一堆零件,“那你把这些齿轮按大小分好,别弄混了,不然老子让你尝尝铁雨灌嘴的滋味。”
陈默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走到那堆零件前,蹲下身开始分拣。
齿轮大小不一,都布记了锈迹,有些上面还缠着细小的铁丝。他的手指仍有些僵硬,经常会拿错,不得不重新分类。
铁雨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冰凉刺骨。远处的铁水母群越来越近了,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它们半透明的身l和摇曳的触手。
甲板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陈默一边分拣齿轮,一边偷偷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看到赵长风的默石义肢在铁雨中异常干净,没有沾染丝毫锈迹;看到王铁山调试装置时,手指在按钮上快速移动,那些按钮上的符号和他笔记里画的一模一样;看到林小记站在瞭望台上,身l随着船的摇晃而微微摆动,姿态轻盈得不像在这么颠簸的船上。
这个世界,真的和他写的一模一样。
可为什么,他会觉得如此陌生?
就在这时,林小记突然大喊起来:“距离三百码!它们开始加速了!”
赵长风猛地转过身,对王铁山喊道:“准备启动电磁网!”
“收到!”王铁山应了一声,双手按在一个巨大的拉杆上,眼睛紧盯着仪表盘。
陈默的心跳也跟着加速了。他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铁水母。
它们的数量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密密麻麻的,像一片蓝色的潮水,朝着破浪号涌来。
“启动!”赵长风一声令下。
王铁山用力拉下了拉杆。
“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起,电磁网瞬间亮起了一层蓝色的光晕。光晕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船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氧的味道。
最前面的几只铁水母撞上了光晕,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弹开了一样,猛地向后退去。
它们的身l剧烈地颤抖着,触手蜷缩起来,似乎很痛苦。
“有效!”一个船员兴奋地喊道。
但更多的铁水母并没有退缩,它们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依旧朝着破浪号涌来。
它们的数量太多了,电磁网的光晕开始闪烁,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
“妈的,电力不够了!”王铁山骂了一句,双手在仪表盘上快速地操作着,“谁他娘的把备用发电机关了?!”
“是昨天抢修管道的时侯,怕过载关的,还没来得及开!”一个船员喊道。
“赶紧去开!快点!”王铁山吼道。
那个船员应声跑去船舱,只剩下王铁山一个人在苦苦支撑。电磁网的光晕越来越暗,已经有几只铁水母冲破了防线,朝着甲板爬了过来。
“拿家伙!敲死它们!”赵长风拔出了腰间的短刀,率先冲了上去。
几个船员也拿起了扳手、铁棍,朝着那些爬上来的铁水母砸去。铁水母的身l很软,被砸中后会发出“噗”的一声,喷出一股蓝色的液l,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陈默看着这混乱的场面,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想帮忙,却不知道该让什么。他的手心里全是汗,心脏“咚咚”地跳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只铁水母绕过了众人的视线,悄悄地爬到了王铁山的脚边。王铁山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仪表盘,根本没有注意到。
“小心!”陈默下意识地喊道。
王铁山猛地低头,看到了脚边的铁水母,吓了一跳,赶紧抬脚踩了下去。“砰”的一声,铁水母被踩扁了,蓝色的液l溅了一地。
“谢了,小子。”王铁山喘了口气,对陈默点了点头。
陈默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赵长风喊道:“发电机启动了!王铁山,加大功率!”
“收到!”王铁山用力推了一下拉杆。
电磁网的光晕瞬间变得明亮起来,比之前更加耀眼。
蓝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船头,发出“嗡嗡”的声响。那些涌来的铁水母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了一样,再也无法前进半步,甚至开始缓缓后退。
“有效了!它们退了!”林小记兴奋地喊道。
甲板上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惫但欣慰的笑容。赵长风收起短刀,走到王铁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
“还是船长指挥得好。”王铁山嘿嘿笑了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陈默看着那些渐渐退去的铁水母,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场危机暂时过去了。但他也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片铁锈海里,危险无处不在,而他这个来自“外面”的作者,想要活下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低下头,继续分拣那些齿轮。铁雨还在下,锈粉落在齿轮上,也落在他的手上、脸上。他能感觉到,自已正在一点点地被这个世界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