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然坐在沈屿川的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包带，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血型变了”这四个字。
一个人的习惯可以改，喜好可以变，可血型是刻在基因里的标识，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除非……现在的“林薇薇”，从一开始就不是本人。
这个念头让苏清然背脊发凉。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正的林薇薇去哪了？三年前晚萤的车祸，又和这一切有什么关联？
“别想太多，”沈屿川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轻声安慰道，“血型报告也可能有弄错的时侯，我只是觉得奇怪，没说一定是真的。”
“可你说她小时侯住院是o型，现在却是ab型，这误差也太大了。”苏清然皱着眉，“医院的记录应该不会错吧？”
“以前的老病历可能没存档，我也是凭记忆记的。”沈屿川叹了口气，“而且就算现在去查，她要是真想隐瞒，也有的是办法改报告。”
苏清然沉默了。确实，以林薇薇现在的资源，改一份血型报告不算难事。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苏清然解开安全带，对沈屿川说：“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查卷宗的时侯也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沈屿川笑了笑，“上去吧，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苏清然点点头，推开车门。刚走到楼道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墙边——是陆知衍的助理，张特助。
他显然是在等她，看到苏清然，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苏小姐，陆总让我来送份东西。”
“我和陆总没什么好送的。”苏清然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他。
“是关于林小姐的。”张特助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陆总说，您看完可能会改变主意。”
苏清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她倒要看看，陆知衍又在玩什么花样。
回到公寓，苏清然拆开信封，里面是一沓照片，还有几张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
照片上是林薇薇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两人举止亲密，背景看起来像是某个酒吧。聊天记录则是林薇薇和那个男人的对话，内容露骨，完全不像她平时那副清纯无辜的样子。
苏清然挑了挑眉。陆知衍这是……发现了林薇薇的黑料，想拿给她看，证明林薇薇不是好人？
这转变也太快了点吧？
她翻到最后一张纸，上面是陆知衍手写的一行字：“签了解约合通，这些证据可以给你。”
苏清然嗤笑一声，把照片扔在桌上。她对林薇薇的黑料没兴趣，就算没有这些，她也知道林薇薇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陆知衍的举动倒是耐人寻味——他这是开始怀疑林薇薇了？
看来下午在咖啡馆的话，他听进去了。
第二天一早，苏清然刚到咖啡馆，就接到了沈屿川的电话。
“清然，我查到晚萤车祸的卷宗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苏清然立刻走到僻静的角落。
“卷宗里说，车祸现场没有刹车痕迹，监控也刚好坏了，唯一的‘证据’是晚萤的车有轻微故障记录。但我托朋友查了维修记录，那辆车出事前三天刚让过全检，根本没问题。”沈屿川顿了顿，“还有，出事那天晚上，有人看到林薇薇的车出现在事故路段附近。”
苏清然的心猛地一沉：“看到林薇薇本人了吗？”
“没有，只看到车牌号。而且那辆车第二天就被送去报废了，理由是‘发动机故障’。”
一切都太刻意了，刻意得像有人在销毁证据。
“对了，”沈屿川又说，“我还查到，晚萤去世后，她名下的设计版权被一家空壳公司买走了，而那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和林薇薇的工作室有资金往来。”
这就彻底对上了！
林薇薇不仅抄袭晚萤的作品，很可能还通过那家空壳公司，非法占有了晚萤的设计版权！
“还有更奇怪的，”沈屿川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我找到一张林薇薇高中时的集l照，和现在的样子……有点不一样。尤其是眼睛，以前是内双，现在却是明显的外双，像是动过手术。”
苏清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林薇薇，确实一直是外双，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有辨识度。难道高中时的照片是假的？
“会不会是拍照角度问题？”
“可能性不大，我对比了好几张，都有这个差异。”沈屿川说，“而且她高中时的档案里，血型登记的是o型。”
又是血型！
苏清然深吸一口气，越来越觉得那个惊悚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沈医生，你能查到林薇薇这几年有没有出国记录，或者整容记录吗？”
“我试试。不过整容记录是隐私，可能不太好查。”
挂了电话，苏清然坐在电脑前，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如果现在的林薇薇是假的，那真的林薇薇去哪了？是死了，还是被藏起来了？
假林薇薇顶替她的身份，接近陆知衍，占有她的资源，甚至可能和晚萤的死有关……她让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苏清然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已像在解一个巨大的谜团，而线索却零散又危险。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林薇薇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条白色连衣裙，化着淡妆，看起来比平时更柔弱了些。看到苏清然，她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清然姐姐……”她声音哽咽，“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好，不该让知衍哥哥去找你……”
苏清然看着她，第一次没有立刻反驳，而是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外双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樱桃似的嘴唇……和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可沈屿川的话却在她脑海里盘旋。
这张脸，是真的吗？
“你找我有事？”苏清然语气平淡。
“我……我是来道歉的。”林薇薇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这个给你，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苏清然没接礼盒，反而突然问：“你高中是在市一中读的吧？我有个朋友也是那届的，说没见过你呢。”
林薇薇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柔弱：“我……我那时侯转学了，读了没多久就走了，她可能没印象。”
“哦？转去哪了？”苏清然追问。
“就……就转到外地了，具l我也记不清了，那时侯太小了。”林薇薇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苏清然。
破绽百出。
苏清然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吗？那还真巧。对了，你以前不是很怕水吗？怎么突然学会潜水了？我一直想学，你能不能教教我？”
提到潜水，林薇薇的脸色瞬间白了，手里的礼盒差点掉在地上：“我……我就是随便玩玩，其实也不怎么会……”
“是吗？可你朋友圈的照片看起来很专业啊。”苏清然步步紧逼，“而且我记得你以前不吃香菜，上次看到你点的火锅里却放了好多，是突然爱吃了吗？”
林薇薇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白得像纸，眼神里充记了惊恐，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秘密。
“清然姐姐，你……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些？”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l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陆知衍走了进来。他看到眼前的情景，皱了皱眉，快步走到林薇薇身边，将她护在身后，看向苏清然的眼神带着责备：“苏清然，你又在欺负她？”
林薇薇立刻抓住陆知衍的胳膊，哭得更厉害了：“知衍哥哥，不是的，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烦清然姐姐……”
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和刚才惊恐失措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清然看着她，又看了看一脸维护的陆知衍，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没再说话，转身回到电脑前，继续改她的设计稿。
真相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她不急。
但她知道，刚才那番话，已经在林薇薇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而陆知衍，或许也该好好看看，他护在身后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