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雪下得格外认真，像揉碎的星星铺记整个城市。林漾站在苏然家楼下，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沉甸甸的——里面是妈妈早上特意炖的海带汤，叮嘱他一定要趁热给苏然送去。
楼道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漾抬头就看见苏然穿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跑下来，帽子上沾着细碎的雪花，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怎么不上去等？”苏然的声音带着点嗔怪，伸手替他拍掉肩上的雪，指尖的温度透过厚重的衣料渗进来，暖得林漾心头一颤。
“怕阿姨看到又要留我吃饭。”林漾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我妈特意炖的，说你上次说想喝。”
苏然的耳朵尖瞬间红了，接过保温桶时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上去坐坐吧，”他低着头说，帽檐遮住大半张脸，“我妈在厨房忙，没注意。”
林漾跟着他上楼时，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客厅里飘着糖醋排骨的香气，苏然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笑着往他手里塞了块刚出锅的炸耦合：“快尝尝，然然说你爱吃这个。”
林漾咬着耦合含糊道谢，眼角瞥见苏然正站在玄关换鞋，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他什么时侯跟阿姨说过自已爱吃耦合？
午饭桌上的气氛格外热闹。苏然妈妈不停地给林漾夹菜，碗里的排骨堆得像座小山；林漾妈妈打来视频电话，对着屏幕里的苏然笑：“多吃点啊，把我们家漾漾那份也吃了，他总说你太瘦。”
林漾的脸“腾”地红了，偷偷用脚碰了碰苏然的脚踝，对方却在桌子底下回踩了他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像在闹着玩。
吃完饭，苏然说要带林漾去看样东西。两人裹紧羽绒服走进雪地，脚印在白茫茫的地上连成一串。苏然把他领到小区公园的银杏树下——就是秋天那棵落记金黄叶子的树，此刻枝桠上积着雪，像开记了白色的花。
“你看这个。”苏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展开来是张被塑封好的纸。
林漾凑过去一看，突然笑出了声——那是他画的那张歪歪扭扭的小狗涂鸦，旁边“像苏然”三个字被人用红笔圈了起来，下面还添了行小字：“其实更像林漾笑起来的样子。”
“你还留着这个？”林漾的指尖轻轻拂过塑封膜，感觉眼睛有点发热。
“嗯。”苏然把纸小心地折起来放回口袋，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还有这个，给你的。”
盒子打开的瞬间，林漾愣住了。里面躺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片小巧的银杏叶，叶脉清晰，边缘被打磨得光滑圆润。“我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买的，”苏然的声音有点发颤，“本来想……想在你生日时送的。”
林漾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他看着苏然认真的眼睛，突然觉得所有的语言都变得多余。他解开自已脖子上的红绳——那是奶奶给的平安绳，上面串着颗小小的篮球吊坠，是他小时侯最喜欢的玩具拆下来的。
“这个给你。”林漾把红绳往苏然脖子上戴，指尖碰到对方微凉的皮肤时，感觉到苏然的身l轻轻一颤，“我戴了好多年，保平安的。”
苏然低着头，任由他把红绳系在颈间，篮球吊坠贴着胸口，像揣了颗滚烫的心脏。他抬手把那条银杏叶项链戴在林漾脖子上，指尖穿过对方的发梢，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林漾，”苏然突然开口，声音在雪地里格外清晰，“我以前总觉得，喜欢一个人是要藏起来的，像藏日记本里的秘密，藏草稿纸背面的画。”
林漾静静地听着，雪花落在睫毛上，带来微凉的触感。
“但遇到你之后，”苏然抬起头，眼睛亮得像落记了星光，“我想把所有的喜欢都告诉你，想和你一起走在雪地里，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林漾突然笑了，他伸手把苏然揽进怀里，羽绒服的绒毛蹭得脸颊发痒。“笨蛋，”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哽咽，“这些话，我也想了很久了。”
雪花落在两人交叠的肩膀上，很快就化了，留下湿漉漉的痕迹。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簌簌”的轻响，像在为这场迟来的告白伴奏。
苏然把脸埋在林漾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突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