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里捏着那片画着笑脸的银杏叶，指尖把叶脉都摸得发亮。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苏然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
他想起苏然塞给他树叶时泛红的耳根，想起对方说“好”的时侯，眼里闪着的光，突然觉得胸口像揣了颗融化的糖，甜得发胀。
第二天一早，林漾揣着片新捡的银杏叶冲进教室，刚想往苏然桌上放，却见对方已经在座位上了。晨光落在苏然的侧脸上，他正低头写着什么，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连林漾走到桌前都没察觉。
“早啊，学神。”林漾把书包往桌上一甩，故意把树叶往对方手边推了推。
苏然猛地抬头，像是被吓了一跳，看到那片金黄的银杏叶时，眼睛亮了亮，指尖悄悄勾了勾树叶边缘。“早。”他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耳根还泛着淡淡的粉。
林漾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班长突然抱着一摞试卷冲进来：“重大消息！今天上午突击测验英语！”
教室里瞬间哀嚎一片，林漾也哀嚎着扑回座位：“不是吧？我昨晚光顾着……”光顾着琢磨怎么告白了，后半句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眼角却瞥见苏然正往他桌角推词典，封面上还贴着张便利贴，写着几个常考的语法点。
测验铃响时，林漾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单词，突然有点慌神。他英语向来是弱项，正对着一道完形天空抓头发，手腕突然被人轻轻碰了下。苏然把自已的试卷往中间挪了挪，刚好能让他看到填空答案，笔尖在“b”选项上顿了顿，又飞快地划了个小小的对勾。
林漾的心像被羽毛扫过，痒得厉害。他偷偷看过去，苏然正低头写作文，侧脸在阳光下白得透明，连耳后的绒毛都看得清楚。林漾突然觉得这测验也没那么难熬了，至少能光明正大地看他四十分钟。
考完试，林漾刚要找苏然道谢，就被英语老师叫去办公室“喝茶”。等他灰头土脸地回来，发现苏然正站在教室后门等他，手里拎着两个面包。“给。”他把其中一个塞过来，是林漾喜欢的金枪鱼馅，“看你早上没吃早饭。”
“谢啦。”林漾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刚才测验……”
“我什么都没让。”苏然飞快地打断他，脸颊微红，“是你自已会让。”
林漾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对对对，我自已会让。”他故意把面包往苏然嘴边递了递，“尝尝？挺好吃的。”
苏然愣了愣，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小口，金枪鱼的咸香在舌尖散开时，他突然想起昨晚妈妈说的话——“你看林漾看你的眼神，跟你看他的没两样”。
午休时，林漾被通桌拽去操场打球，余光却总往树荫下瞟。苏然果然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本书，目光却时不时往球场这边飘。林漾心里一乐，故意在投篮时加了个花哨的转身，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摔个四脚朝天，惹得场边一阵哄笑。
他回头冲苏然吐了吐舌头，却见对方已经站起身，手里还拿着瓶矿泉水，像是要过来。林漾心里刚冒出点甜意，就见班长突然凑到苏然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苏然摇了摇头，又坐了回去，目光也收了回去，重新落在书页上。
林漾的心情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蔫了。他游魂似的打完球，走到树荫下喝水时，故意在苏然旁边坐下，声音闷闷的：“刚才班长跟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苏然翻过一页书，“他问我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那你怎么不去？”林漾追问，心里有点发酸。
苏然的指尖顿了顿，声音很轻：“想在这里待着。”
林漾的心猛地一跳，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苏然突然合上书，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是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十几片银杏叶，每片上面都画着不通的笑脸，有的缺颗牙，有的眯着眼，最底下那片还写着行小字：捡到的，都给你。
“这是……”林漾捧着玻璃罐，感觉眼睛有点发热。
“上次在操场捡了几片，后来路过银杏道，又捡了些。”苏然的声音越来越小，“看你好像喜欢这个。”
林漾突然想起自已日记本里写过“秋天的银杏叶最好看，像苏然笑起来的样子”，原来这家伙连这个都记住了。他把玻璃罐往怀里抱了抱，突然站起身，拉起苏然的手腕就往教学楼跑。
“你干什么？”苏然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声音里带着点慌乱。
“带你去个地方。”林漾跑得飞快，手心沁出的汗濡湿了两人相握的地方，却没松开。
他们跑到教学楼后的银杏道，金黄的叶子落了记地，像铺了层地毯。林漾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苏然，胸口因为跑得太急而剧烈起伏。“苏然，”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认真得像在解最难的物理题，“上次在你家没说完的话，我现在告诉你。”
苏然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却悄悄往他面前走了半步。
“我喜欢你。”林漾的声音有点抖，却异常清晰，“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每天给你带包子，想跟你一起刷题，想……想牵你的手的那种喜欢。”
秋风卷起地上的银杏叶，打着旋儿飘到两人脚边。苏然看着林漾紧张得发红的脸，突然笑了，是那种很轻很软的笑，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圈圈涟漪。
“我知道。”他说。
“你知道？”林漾愣住了。
“嗯。”苏然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展开来是张被折了好几层的纸，上面是林漾画的苏然侧脸速写，正是日记本里那页，“我不仅看了日记，还偷偷撕了一页。”
林漾的脸瞬间爆红，伸手想去抢，却被苏然按住手腕。对方的手很暖，带着点薄茧，轻轻攥着他的手，像是怕他跑掉。
“我也喜欢你。”苏然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炸在林漾耳边，“从你第一次把包子塞给我，从你替我挡篮球，从你……从你把这张画夹在日记本里开始。”
林漾感觉自已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他看着苏然认真的眼睛，突然觉得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烟消云散了。他反手握紧苏然的手，指尖相扣的瞬间，两人都红了脸，却谁也没松开。
秋风又起，金黄的银杏叶落在两人发间、肩头，像撒了把碎金。林漾看着苏然泛红的耳根，突然想起日记本里写的那句话，忍不住笑出声：“现在我们的距离，是负五厘米哦。”
苏然的脸更红了，却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弯起的弧度，比任何一片银杏叶都要好看。
这场藏在银杏叶和草稿纸里的双向暗恋，终于在这个秋天，翻了个甜到冒泡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