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码里的心跳
星核科技的季度汇报会上，全息投影屏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会场里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苏明月站在台上，指尖在控制终端上飞快滑动，银灰色的工作服袖口随着动作扬起，露出手腕上那块与场合格格不入的机械表——此刻指针正卡在三点十七分，停了。
“是数据风暴。”技术主管的声音带着惊慌，从通讯器里传来，“旧时代的病毒库泄露了，正在攻击我们的主系统！”
陈默坐在后排，几乎是立刻站起身。他没带神经接驳器，只抓着口袋里那个老旧的机械u盘——里面存着他连夜编写的底层防御程序，用的是从《机械原理》扉页学来的老式算法。
“让开！”他挤过慌乱的人群，冲到控制台前。苏明月下意识地退开一步，看着他将u盘插入接口，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出残影。那些代码古老而怪异，像某种失传的咒语，在漆黑的屏幕上织出一张光网。
“这是什么语言？”有董事低声问。
“是21世纪的汇编语言，”苏明月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陈默说，越简单的代码，越难被病毒破解。”
三分钟后，屏幕重新亮起。投影里，病毒组成的黑色潮水撞上光网，像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间溃散。会场里爆发出掌声，陈默松了口气，转身时正好对上苏明月的目光——她眼里的光，比屏幕还要亮。
会后，董事会的元老把苏明月叫进办公室。陈默在走廊里等着，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一个地下三层的维修工，怎么能进核心技术部？”“明月，星核需要的是精英，不是念旧的情怀！”
他捏紧了手里的u盘，金属外壳硌得手心发疼。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苏明月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对他说：“走，去数据塔。”
悬浮车里一路沉默。陈默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建筑，突然说：“苏总，其实我……”
“明天去技术部报到。”苏明月打断他，指尖轻轻拨弄着机械表的表冠，“我已经给你申请了权限，从今天起，你负责主系统的底层维护。”
陈默愣住：“可是董事们……”
“星核是我说了算。”她侧过头，阳光落在她睫毛上，“而且，你的代码比他们所有精英加起来都可靠。”
数据塔的顶层有间废弃的机房，苏明月说要改造成“旧技术实验室”。陈默蹲在地上整理线路，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机械表的“滴答”声——苏明月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给表芯上油，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拿手术刀的医生。
“它怎么停了？”陈默问。
“大概是怕我忘了时间。”她笑了笑，指尖被齿轮划破，渗出一点血珠。陈默立刻从工具箱里翻出创可贴，握住她的手轻轻贴上。他的指尖带着机油的味道，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其实今天的病毒，是冲着我来的。”苏明月突然说，“三年前爷爷去世，有人想趁机夺权，是我用旧系统的漏洞挡住了他们。现在他们又想用病毒逼我交出权限。”
陈默想起那些老旧的线路，突然明白为什么苏明月执着于保护旧技术——那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软肋。“我会守住系统的，”他说，“用我的代码。”
接下来的日子，陈默搬进了那间实验室。他在墙上贴记旧时代的电路图，桌上摆着修好的机械钟，连喝的水都是用老式烧水壶煮的。苏明月每天都会来坐一会儿，有时是看他写代码，有时只是安静地坐着，听机械钟的摆动声。
这天深夜，陈默调试完最后一段防御程序，转身发现苏明月趴在桌上睡着了。她的头歪在臂弯里，长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机械表从手腕滑落到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走过去，想给她盖上件外套，却看见她的终端亮着，屏幕上是一份加密文件——标题是“陈默的心脏治疗方案”，里面详细记录着他的病史、用药禁忌，甚至还有地下三层老中医的联系方式。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一直以为自已的事只有医生知道，却没想过这个每天被无数事务缠身的女总裁，会偷偷记下这些细节。
他轻轻拿起桌上的机械表，借着月光旋开表盖，给停摆的齿轮上了油。“滴答、滴答”，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响起。苏明月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陈默的脸近在咫尺，突然红了脸。
“修好了？”她慌忙坐直。
“嗯。”陈默把表递给她，“以后别总熬夜，它会替我监督你。”
苏明月接过表，指尖碰到他的，像有电流窜过。她看着陈默眼里的认真，突然鼓起勇气：“陈默，周末……去我家吃饭吧？我让你喜欢的桂花粥。”
陈默笑了，眼里的光比数据塔的指示灯还要亮：“好。”
离开实验室时，天快亮了。陈默走在前面，苏明月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些冰冷的代码和机械，因为这个人的存在，都有了温度。她手腕上的机械表“滴答”作响，像在数着走向未来的每一步——而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
实验室的灯光亮了整夜，倒映在数据塔的玻璃幕墙上，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在这个被科技包裹的时代，有些东西比代码更坚固，比程序更恒久——比如藏在机械表里的牵挂，比如写在代码里的心跳，比如两个灵魂跨越阶层与时代的，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