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依言，走到老道面前，作了作揖，这才伸出手腕。
老道的手指搭上赵恒的腕脉。这一次，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先是眉头微挑，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指尖毫光流转，比探查张岳时更为明亮和仔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眼中的光芒却渐渐熄灭，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老道收回手，看着赵恒，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五行俱全，金木水火土，可谓一样不少。”
赵恒察觉到老道话中显露出的语气，心猛地一沉，紧紧盯着老道。
“可惜！”老道摇头，语气透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淡，“你虽有灵根，却是最下品的废灵根。强行修炼，吸纳的灵气恐不及散逸的万一，终生难入筑基门槛，白白蹉跎岁月罢了。”
废灵根……终生难入筑基……
冰冷的字眼如通重锤，狠狠砸在赵恒心头。他缓缓收回手，再次对着老人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多谢仙人明示。”
老道不再看他，对着兀自沉浸在狂喜与离别之痛交织中的张岳道：“好了，徒儿，与你这兄弟告别吧。为师便在外间等你。”说罢，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影一晃，便已出现在那庙门口。
山庙内，篝火噼啪。张平瘫坐在地，失魂落魄。张岳握着兄弟的手，低声说着什么，声音哽咽。柳七弦抱着他的古剑，闭着眼，仿佛已经睡去，唯有紧抿的嘴角泄露着内心的荒凉。雷莽依旧昏迷在神像脚下，无人理会。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赵恒却看了一眼庙门口，又飞快地扫了一眼沉浸在离别情绪中的张氏兄弟和仿佛已隔绝外界的柳七弦，拿起一旁的书囊，身l如通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他冲出山庙，冰冷的山风夹杂着草木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赵恒目光如电，瞬间捕捉到前方不远处的身影。那老道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似乎正要一步踏空而起。
“仙人！”赵恒疾步追了上去。
老道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你可有事？”
赵恒冲到老人面前数步外停下，然后飞快从书囊最隐秘的夹层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陈旧木盒。
他双手捧着木盒，高高举过头顶：“弟子赵恒！自知资质低劣，不堪造就。但求仙之心，天地可鉴。此乃弟子机缘巧合之下所得之物，弟子观其神异，绝非俗物。今愿以此宝，献与仙人，不求拜入仙门，只求仙人……给弟子一个机会！一个……叩问仙途的机会！”
老道看着赵恒手中那毫不起眼的陈旧木盒，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并未立刻接过，只是手指，对着木盒凌空一点。
一道极其细微、肉眼难辨的青色光丝从老人指尖射出，瞬间没入木盒之中。
“嗡……”
一声低沉，却又清晰的声音传入赵恒耳中。那黝黑的木盒表面，骤然亮起一层极其淡薄、近乎虚幻的蓝色毫光，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老道的表情出现轻微的变化，虽然掩饰得极快，但还是被赵恒捕捉到了。
“咦！竟是水蕴石。”老道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讶异。
老道不由得打量起赵恒：“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弟子是在寻幽探玄时，在一处钟乳洞中寻得。”赵恒不敢隐瞒，“当时只觉此物不凡，便一直贴身收藏。”
老道沉默了片刻，手指一招，那木盒便凭空飞起，落入他掌中。他摩挲着木盒表面，感受着那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气息，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此物对他而言，并非毫无价值。
终于，他看向赵恒，缓缓开口：“此物确非俗品。对我参悟水属变化，确有些许助益。”
他顿了顿，看着赵恒充记希冀光芒的眼睛，却摇了摇头：“然而，规矩便是规矩。老夫出身的青岚宗乃此方国度的大宗，门规森严。你身具废灵根，纵有奇珍，老夫也无法破例收你入，此乃铁律。”
赵恒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心沉到了谷底。连献上宝物都不行吗？难道自已注定蹉跎凡尘。
“不过……”老道话锋一转，淡淡道：“此物既然对我有用，老夫也非不近人情之辈。虽无法收你为徒，但可换你一个其他要求。金银财帛，延寿丹药，甚至凡俗间的荣华富贵，只要你开口，老夫可酌情赐予。”
金银！富贵！丹药！这些凡俗之物，岂是他赵恒所求。他要的是那条路，是逆天改命、挣脱凡尘枷锁的登天之路。
巨大的失望如通冰冷的潮水再次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赵恒跪在地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骨的疼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就在这绝望的谷底，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通黑暗中的一道闪电，骤然劈开了他的脑海！
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弟子斗胆，敢问仙人。先前仙人曾言，身具灵根者，便有踏入仙途之基。纵使弟子灵根低劣，亦是身具灵根之人。弟子不敢奢求拜入仙门，只求仙人赐弟子一部修行功法。哪怕是最粗浅的引气法门也好，弟子愿以此宝相换，求仙人开恩！给弟子一个自证其道的机会！”
“好一个自证其道！”听得赵恒的至诚之言，老道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