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橙汁在我手里发抖。冰凉的杯壁外面凝着水珠,滑溜溜的,像抓不住的命。
客厅那头,男主林晟和女主苏晚正笑着说话。苏晚眼睛亮亮的,像藏着星星。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我脑子里炸开：
【任务：将药物投入苏晚饮料中。倒计时：120秒。】
【失败惩罚：三级电击。】
又来。
我闭上眼。不是第一次了。
我是颜璃。死前是个加班到凌晨三点的社畜。再睁眼,成了这本狗血豪门文里的同名恶毒女配。
颜家养女。痴恋男主林晟。专职给女主苏晚使绊子。最后结局凄惨。
脑子里这个自称剧情维护系统的东西,逼我走剧情。
第一次反抗,电击疼得我在地上抽抽。
第二次,疼晕过去。
这是第三次。
药片就在我裙子暗袋里。
林晟的笑声传过来。他大概又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苏晚侧着脸看他,脖颈线条很柔和。
多可笑。
我上辈子累得像条狗,这辈子被逼着当疯狗。
凭什么
系统倒计时像催命符：
【90秒。】
【80秒。】
我深吸一口气。
手一松。
哐当！
玻璃杯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橙汁混着碎渣溅开,像一滩肮脏的落日。
药片粘在湿漉漉的碎片上,格外刺眼。
【任务失败！】
系统尖啸。
下一秒,电流窜遍全身。
骨头缝里都在尖叫。
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铁锈味。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颜璃！林晟冲过来,皱着眉,你怎么回事
他眼里只有被打断的不悦。
苏晚也走过来,想拉我：手没划伤吧
我猛地抽回手。
系统惩罚还在继续。
【三级电击,持续十秒。九、八、七……】
每一秒都像一年。
我低着头,指甲掐进掌心。
不能抬头。
不能让他们看到我扭曲的表情。
我…手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晟不耐烦：笨手笨脚。让张姨收拾。
他揽着苏晚的肩膀走开,像避开什么脏东西。
【惩罚结束。】
系统声音恢复冰冷。
【警告：偏离剧情将遭受更严厉惩罚,直至抹杀。】
我撑着沙发扶手,慢慢直起身。
掌心被指甲掐出几个月牙形的血印。
抹杀
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心口猛地一缩,像被无形的手攥住。
窒息感铺天盖地。
【检测到宿主消极抵抗情绪。启动一级疼痛警告。】
妈的。
连死都不让想。
我扶着墙,慢慢挪回二楼那个属于颜璃的华丽牢笼。
倒在床上,像一滩烂泥。
天花板上昂贵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
这就是恶毒女配的人生被操控,被嫌弃,最后被一脚踢开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橙汁,故意的
我心脏骤停一秒。
谁
手指僵硬地打字：
对方回得很快：苏晚。
苏晚女主
她看到了看到药片了
冷汗又冒出来。她要告诉林晟告诉颜家
手机又震。
药,下三滥。
想赢,靠自己。
两条短信。
没头没尾。
我盯着屏幕,像要看穿。
系统没反应。看来短信内容没触发偏离剧情判定。
靠自己
一个被系统绑定的提线木偶
我扯了扯嘴角。
疼。电击后的肌肉还在抽搐。
靠自己……
第二天早餐。
餐厅气氛诡异。
林晟看我的眼神带着审视。颜家父母,我那名义上的养父母,脸色也不太好。
小璃,颜母放下银勺,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昨晚怎么回事张姨说……
我手滑。我打断她,低头搅着碗里的粥。
只是手滑林晟声音冷,苏晚说,看到你口袋里掉出东西。
果然。
我捏紧勺子。
苏晚坐在林晟旁边,安静地吃着吐司,没看我。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响起：
【剧情点：狡辩,指责苏晚污蔑。倒计时：60秒。】
【失败惩罚：二级电击。】
我吸了口气。
抬头,看向苏晚：你看到什么了
苏晚抬眼看我。
她的眼睛很干净,像洗过的天空。
没看清,她声音平静,可能是我看错了。
林晟皱眉：晚晚
苏晚对他笑了笑：真没看清,晟哥。可能是个小饰品
【任务失败！二级电击！】
电流再次贯穿身体。
比昨晚更狠。
我猛地抓住桌沿,指关节泛白。喉咙里涌上腥甜。
颜璃颜父的声音带着不悦,又在闹什么脾气
我死死咬着牙,等那阵要命的抽搐过去。
汗珠从额角滑落。
没…事。我挤出两个字,胃…不太舒服。
不舒服就回房休息。颜母语气淡漠,别影响大家吃饭。
我几乎是跌跌撞撞离开餐厅。
楼梯转角,差点撞到人。
是苏晚。
她手里拿着车钥匙,像是要出门。
她看了我一眼。
苍白的脸,额头的冷汗。
什么都没说。
擦肩而过时,一张硬硬的小卡片塞进我汗湿的手心。
她脚步没停,径直下楼。
我摊开手。
一张名片。
素白的纸,没有任何花纹。
名字：秦教授。
下面一行小字：南城大学化学系。
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像是电话号码。
还有两个小字：试试。
系统静悄悄的。
秦教授化学系
试试
试试什么
我攥紧名片,边缘硌着掌心。
回到房间,反锁门。
拿出手机,搜索南城大学
秦教授。
信息弹出来。
秦芳。
女。
材料化学方向。尤其擅长新型清洁剂和表面活性剂研究。
清洁剂
一个模糊的念头,像黑暗里的萤火虫,闪了一下。
上辈子,我好像看过一个报道
关于某种环保清洁剂的专利纠纷
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试试
试试就试试。
我拨了名片背面的号码。
响了三声,接通。
喂一个温和的女声。
您好,秦教授吗我…我是颜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苏晚的朋友
……算是。
她提过。下午三点,我实验室旁边的茶室见。
干脆利落。说完就挂了。
下午。
南城大学。
茶室很安静,只有我们一桌。
秦教授五十岁上下,短发,戴着细边眼镜,气质干练。
苏晚说,你想做点事她开门见山。
我点头,手心有点出汗：我…想做清洁用品。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系统逼我当寄生虫。
因为我想喘口气。
因为…想靠自己站着。
秦教授看了我几秒,镜片后的目光锐利：清洁用品市场饱和,巨头垄断。你凭什么
凭…新的东西。我努力回忆上辈子那点模糊的信息,更环保的分解污渍更快成本…也许能更低
想法很空。秦教授端起茶杯。
心沉下去。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手头有个项目,卡在原料上了。一种从植物废料里提取的表面活性剂,效果很好,但成本压不下来。缺钱,也缺有决心把它推出去的人。
她看着我：你有决心
【系统警告：检测到宿主产生脱离主剧情意图！一级疼痛警告！】
心口猛地一缩。
我疼得弯下腰,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上。
冷汗瞬间冒出来。
秦教授没动,只是静静看着。
几秒后,疼痛潮水般退去。
我喘着粗气,抬起头。
有。
秦教授推过来一张纸：这是初步预算。启动资金,五十万。
五十万。
对颜家,九牛一毛。
对颜璃,一个被圈养的米虫,难于登天。
她的零用钱都被严格控制。
钱,自己想办法。秦教授起身,弄到钱,再来找我。
她走了。
留下那张轻飘飘的纸,重得像山。
怎么弄钱
系统像个幽灵：【请宿主专注于主线剧情,获取男主好感度。】
获取好感
靠当舔狗靠陷害苏晚
我盯着那张预算单。
靠自己站着。
第一步,先搞钱。
颜璃的衣柜里全是奢侈品。包包、衣服、首饰。
很多吊牌都没拆。
系统监控的是剧情行为。卖自己的东西,算偏离吗
赌一把。
我挑了几个最贵、全新、有发票的包,还有几件限量款衣服。
偷偷联系了二手奢侈品回收。
对方上门看货。
颜小姐,您确定要出手这几个都是热门款,保值不错的。
确定。最快速度,现金。
行。打包价,三十八万。现在就能转账。
好。
手机震动。
银行入账短信。
【三十八万元】
成了！
系统没反应！
狂喜刚涌上来。
【系统警告：检测到宿主资产异常变动,但未用于服务主线剧情！一级疼痛警告！】
熟悉的绞痛。
比刚才更猛。
我蜷缩在沙发上,死死咬着抱枕,不让自己叫出声。
回收的人吓了一跳：颜小姐您没事吧
我摇头,说不出话,挥手示意他快走。
门关上。
疼痛持续了半分钟。
我瘫在沙发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看着天花板。
三十八万。
还差十二万。
再来一次,会不会是二级电击
管不了那么多了。
剩下的东西没那么值钱。
我又翻出几件首饰,一块没戴过的手表。
这次找了个线上平台,匿名寄卖。
钱到账那天。
【系统警告：再次检测到资产异常变动！二级电击惩罚！】
更强的电流！
像无数烧红的针扎进每一寸皮肤！
我摔倒在地毯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眼前发黑。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惩罚停止。
我躺在地上,像条濒死的鱼。
手机屏幕亮着。
【到账：十五万六千元】
够了。
五十三万六千。
比预算还多三万六。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颤巍巍地爬起来,拨通秦教授的电话。
钱…齐了。
秦教授效率很高。
实验室角落腾出地方,简陋的设备到位。
她带着两个研究生,加上我。
四个女人,窝在充满化学试剂味道的实验室里。
目标：把那种从植物废料（主要是废弃的果皮和谷物壳）里提取的表面活性剂,成本压到市场可接受的水平。
我什么都不会。
只能打杂。洗瓶子,搬原料,整理数据。
手上很快起了薄茧。
身上沾着洗不掉的各种味道。
很累。
但每次看到那些浑浊的液体,在秦教授的手里慢慢变得澄澈,散发出植物特有的淡淡清香,就觉得值。
系统像个阴魂不散的监工。
【请宿主于今晚八点,前往男主公寓,送上亲手制作的蛋糕,并表达关心。倒计时：3小时。】
【失败惩罚：三级电击。】
我正在记录一组数据。
头都没抬。
晚上八点。
我在实验室,看着秦教授调试一台新到的离心机。
【任务失败！三级电击惩罚！】
剧痛袭来。
我手里的记录本掉在地上。
小颜秦教授回头。
我扶着实验台,脸色煞白：没…事。有点…低血糖。
她没多问,递给我一块巧克力：歇会儿。
我含着巧克力。
甜腻的味道压不住嘴里的血腥气。
电击的后遗症让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值。
又躲过一次当舔狗。
研发比想象中艰难。
成本像块硬骨头,啃不动。
提取效率低。
纯度不稳定。
第一批小样做出来,效果很好,去污力强,温和不伤手,天然植物清香。
但一算成本,是市面同类产品的三倍。
卖不出去。
团队气氛有点低迷。
一个研究生小声说：秦老师,要不…算了我们发篇论文也行……
秦教授没说话,看着烧杯里淡金色的液体。
我盯着那液体。
上辈子那点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了一点。
好像……是某种催化剂能大幅缩短反应时间,提高产率
教授,我嗓子有点干,试试…加入少量…氧化镁试试高温条件下
实验室里安静下来。
秦教授和两个研究生都看着我。
氧化镁秦教授皱眉,依据呢
我…瞎猜的。我总不能说上辈子好像看过一眼新闻。
秦教授盯着我看了几秒。
小赵,去拿氧化镁。小孙,准备高温反应釜。
死马当活马医。
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反应时间缩短了百分之四十！
产率提高了百分之三十五！
成本瞬间被拉低一大截！
接近市场可接受范围了！
颜璃！秦教授第一次叫我的全名,声音带着激动,你怎么想到的
小赵和小孙也兴奋地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
【系统警告：宿主行为已严重偏离原著女配设定！启动修正程序！强制接管身体30秒！】
不！
我惊恐地发现,身体不受控制了！
嘴巴自己张开,吐出尖酸刻薄的话：
瞎猫碰上死耗子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这些书呆子就是死脑筋！
语气,神态,活脱脱就是原著里那个刻薄的颜璃！
实验室里的兴奋瞬间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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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教授脸上的笑容僵住。
小赵和小孙眼里的光灭了,变成错愕和难堪。
三十秒结束。
身体控制权回来。
我看着她们受伤和疏离的眼神,如坠冰窟。
我…不是……我想解释。
【系统警告：禁止向非剧情人物透露系统存在！否则抹杀！】
解释的话堵在喉咙里。
对不起…我低下头,声音干涩。
捡起地上的记录本,默默走到角落。
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鸣。
隔阂像一道无形的墙。
产品有了。
成本勉强可控。
下一步,卖出去。
没有品牌,没有渠道,没有信任度。
谁要
我带着小样,跑遍了市里的超市、酒店、清洁公司。
吃闭门羹是常态。
什么野鸡牌子没听过。
效果效果再好也没用,我们有固定供应商。
成本成本低关我们什么事采购又不是看成本！
最狼狈的一次。
被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的采购经理指着鼻子骂：
颜家大小姐跑来推销清洁剂玩票呢还是颜家要破产了走走走！别耽误我时间！
我抱着样品箱,站在人来人往的写字楼大堂。
周围的目光像针。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响起,格外清晰：
【剧情点：男主林晟在附近餐厅用餐,请宿主立即前往,制造偶遇。倒计时：15分钟。】
【失败惩罚：三级电击。】
又是他。
阴魂不散。
我抱着沉重的箱子,看着玻璃门外刺眼的阳光。
去
当众表演痴情被羞辱
不去
电击的滋味……
我咬咬牙。
转身,走向写字楼后巷的垃圾桶。
把样品箱重重放在地上。
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
头埋在膝盖里。
【任务失败！三级电击惩罚！】
熟悉的剧痛席卷全身。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
身体剧烈抽搐。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砸在肮脏的地面上。
为什么
我只是想卖瓶清洁剂！
只是想靠自己活着！
就这么难吗
巷子口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保洁制服的女人,推着清洁车,惊讶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我。
我泪眼模糊地抬头。
她大概四五十岁,皮肤黝黑粗糙,眼神却温和。
姑娘你…病了她带着浓重的口音。
我摇头,说不出话,身体还在抖。
她放下清洁车,走过来,蹲下。
粗糙但温暖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
莫怕莫怕,她声音很轻,喘口气,缓一缓就好。
她没有问为什么。
只是用她布满老茧的手,一下下,笨拙地拍着。
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那股暖意透过薄薄的衣衫渗进来。
身体的抽搐奇迹般地平复了一些。
【惩罚结束。】
系统的声音冰冷依旧。
我抬起头,满脸泪痕。
保洁阿姨从她那个掉了漆的大水杯里,倒出半杯温开水,递给我。
喝点,热的。
我捧着那个磕了边的搪瓷杯。
热水下肚,冰冷的四肢才找回一点知觉。
谢谢…声音嘶哑。
谢啥子嘛,她憨厚地笑了笑,指指我放在地上的样品箱,卖这个的
我点头。
好用不
好用！我立刻打开箱子,拿出样品和小块测试布,倒上一点酱油污渍,您看！
我把我们的清洁剂喷上去,轻轻一擦。
污渍瞬间消失。
阿姨眼睛亮了：哎呦！真管用！比我们用的那个强多了！那个味道冲得很,还烧手！
她拿起瓶子,仔细看了看：贵不
我报了个价。比超市里那些大牌便宜不少。
阿姨盘算了一下：我们那个,一瓶要干好久才用完。你这个效果好,用量少,算下来…好像还便宜点
她看着我：姑娘,你真卖这个
真卖！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阿姨,你们物业公司…能采购吗
阿姨摇摇头：我说了不算。不过,她压低声音,我们那栋写字楼,好几家公司自己请人搞卫生。管事的王姐,跟我熟！她老抱怨买不到好用的！我带你去找她！
峰回路转。
王姐是个风风火火的中年女人,管着三家小公司的保洁。
试用效果后,她当场拍板：
先给我来二十瓶！效果好,以后长期要！
第一笔订单！
二十瓶！
钱不多。
但它是真正的订单！
不是施舍,不是怜悯。
是认可！
我抱着签好的单子,走出那栋普通的写字楼。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巷子口,那个保洁阿姨还在埋头扫地。
我跑过去,塞给她一瓶样品。
阿姨！谢谢您！
她摆摆手,笑得淳朴：谢啥！东西好用,该谢你！
回到实验室。
我把订单拍在桌上。
秦教授！开张了！
秦教授接过单子,看着上面那小小的采购量和金额,又看看我亮得惊人的眼睛。
她没说话。
只是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赵和小孙也凑过来看。
隔阂,似乎在那份小小的订单前,融化了一点。
有了第一单,就有第二单。
王姐介绍了她的同行。
效果说话。
口碑在小范围的保洁圈子里慢慢传开。
订单像雪片,虽然小,但越来越多。
实验室角落堆满了打包好的产品。
我们需要更大的地方。
需要正规的生产线。
需要注册公司。
需要钱。
启动资金早就花光了。
利润微薄,只够勉强维持实验室运转。
融资
我们这种小作坊,连投资人的面都见不到。
银行贷款
没抵押,没背景。
难。
一筹莫展时。
苏晚来了。
不是找麻烦。
她开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实验室破旧的小楼外。
穿着简单的米色风衣,走进来。
秦教授有些意外：苏小姐
苏晚环顾了一下拥挤杂乱的实验室,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穿着沾了污渍的工装,头发随意扎着,手上还戴着橡胶手套。
秦教授,颜璃,她开门见山,我以个人名义,投一百万。占股百分之十。
一百万
百分之十
这几乎是白送！
秦教授和我都愣住了。
苏小姐,这…秦教授很谨慎。
我看好你们的产品和理念。苏晚语气平静,环保,高效,为普通劳动者考虑。值这个价。另外,她看向我,我有个朋友,在城郊工业园有闲置的小厂房,租金可以很低。
天上掉馅饼
不,是苏晚。
女主。
为什么
苏晚似乎看出我的疑惑。
颜璃,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不是所有女人,都只能围着男人转。
她递过来一份简单的投资意向书。
签不签,随你。
我看着意向书。
又看看苏晚。
她的眼神坦荡。
没有施舍,只有一种…同盟者的了然。
我拿起笔。
签下名字。
颜璃。
这一次,不是依附于颜家的符号。
【系统警告：检测到宿主获得关键助力,严重威胁剧情稳定性！启动强力修正程序！强制接管身体！执行剧情：掌掴女主！】
不！
我惊恐地发现,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
带着风声,狠狠朝苏晚的脸扇去！
苏晚反应极快,猛地后退一步。
巴掌落空。
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想继续攻击！
颜璃！秦教授和小赵惊呼。
苏晚眼神一凛,抓住我失控的手腕。
按住她！
秦教授和小赵小孙反应过来,一起扑上来。
四个女人,手忙脚乱地把我按在实验台上。
身体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绑,疯狂挣扎。
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
【强制修正失败！遭遇抵抗！启动终极惩罚程序！抹杀准备！】
冰冷的倒计时在我脑子里炸开：
【10！】
【9！】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不！
我还没看到我的清洁剂走进千家万户！
我还没真正靠自己站起来！
巨大的不甘和愤怒像火山爆发！
滚出去！！！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不是对按着我的人。
是对脑子里那个东西！
嗡——
一声尖锐的蜂鸣！
实验室的灯光疯狂闪烁！
墙壁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缝！
像空间被撕裂！
【警报！警报！世界底层逻辑受到冲击！系统…错…乱……】
倒计时戛然而止。
束缚身体的力量消失了。
我瘫软在实验台上,大口喘气。
汗水浸透了衣服。
苏晚她们松开手,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闪烁的灯光和墙壁的裂痕。
刚…刚才怎么回事小孙声音发颤。
秦教授脸色凝重：不知道…像地震
只有苏晚,看着我。
眼神复杂。
她知道。
她一定知道什么。
抹杀威胁暂时解除。
但裂缝出现了。
世界变得不稳定。
系统陷入了某种混乱状态,警告和惩罚变得断断续续,像接触不良的电流。
我们搬进了苏晚朋友提供的厂房。
虽然旧,但足够大。
注册了公司。
名字是我起的：璃光。
希望像一点微光,能照亮自己,也照亮别人。
秦教授负责技术。
我负责跑销售,管理。
小赵和小孙成了骨干。
招聘启事贴出去。
来的大多是女性。
下岗女工,找不到工作的宝妈,想学门手艺的年轻女孩……
流水线运转起来。
璃光清洁剂,靠着过硬的效果和相对低廉的价格,一点点打开市场。
从保洁公司,到小饭店,再到一些注重环保的家庭。
口碑在积累。
麻烦也随之而来。
先是市面上出现了劣质仿品,打着璃光的旗号,以次充好。
我们刚处理完一批。
又有人举报我们环保指标不合格。
焦头烂额。
那天,我带着最新的检测报告,从质监局出来。
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
一辆面包车突然斜刺里冲出来,挡住去路。
车门拉开,跳下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为首的光头,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
颜老板,生意不错啊光头皮笑肉不笑。
有事我握紧包里的手机。
没啥大事,光头走近,一股烟臭味,这片儿,兄弟我罩的。你这厂子开得红火,是不是该交点…管理费
敲诈。
多少我冷着脸。
不多,光头伸出两根手指,一个月,二十万。
不可能。
哟呵光头脸一沉,给脸不要脸
他身后的混混围了上来。
我悄悄按下手机快捷键。
那是设给厂里保安室的紧急呼叫。
颜老板,劝你识相点。光头眼神阴狠,不然,你这小破厂,出点安全事故…或者你本人,出点意外…多不划算
赤裸裸的威胁。
雨点开始落下。
砸在脸上,冰凉。
二十万没有,我盯着他,两百块,请你兄弟们喝瓶水,现在走,还来得及。
妈的！找死！光头被激怒,扬起巴掌就扇过来！
我下意识闭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
一声闷响。
接着是光头杀猪般的惨叫！
我睁开眼。
一个高挑的身影挡在我前面。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夹克,马尾辫利落地甩在脑后。
她一只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光头的手腕。
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光头疼得脸都变形了。
林…林玥！光头声音都变了调,充满恐惧。
滚。
林玥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渣子。
她手腕一抖。
光头壮硕的身体像麻袋一样被甩出去,重重摔在泥水里。
其他混混吓得连连后退。
还不滚林玥眼神扫过去。
混混们如蒙大赦,七手八脚扶起哀嚎的光头,钻进面包车,仓皇逃离。
雨下大了。
林玥转过身。
雨水打湿了她的额发,贴在英气的眉骨上。
眼神锐利得像刀。
颜总她开口,声音带着点沙哑,厂里保安室接到信号,我离得近。
我认出来了。
她是厂里新招的保安队长。
退伍军人。
据说身手极好。
谢谢你,林玥。我松了口气,心还在狂跳。
分内事。她语气平淡,看了眼我手里的文件袋,回厂
嗯。
她没说话,走到路边,发动了一辆半旧的黑色摩托车。
雨大,上车。
我犹豫了一下,跨上后座。
摩托车在雨幕中穿行。
引擎低沉地轰鸣。
她的背挺得很直,像一杆标枪。
隔着头盔,风声呼啸。
【系统警告：检测到关键剧情人物林晟正在遭遇商业危机,请宿主立即前往安慰并提供资金支持！倒计时：1小时！】
【失败惩罚：强制接管身体24小时！】
又来了。
林晟
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抱紧了林玥的腰。
她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
开快点！我在她头盔后喊,厂里有急事！
引擎声骤然加大。
摩托车像离弦的箭,冲开雨幕。
把系统的倒计时,远远甩在身后。
厂房到了。
我跳下车,雨小了些。
林玥,我叫住她,以后…我的安全,麻烦你多费心。
林玥摘下头盔,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露出一张轮廓分明、带着英气的脸。
她看着我,眼神很深。
颜总,她顿了一下,保护好靠自己站起来的女人,是我的荣幸。
她重新戴上头盔。
引擎咆哮。
黑色的摩托车消失在雨幕里。
像一道劈开阴霾的闪电。
有了林玥和她组建的安保小组,厂子的安全有了保障。
仿冒和恶意举报还在继续。
但都被我们一一化解。
璃光的名气渐渐大了起来。
开始有超市主动找上门谈上架。
甚至有投资人递来橄榄枝。
日子似乎走上了正轨。
直到那天。
我正在办公室看新季度的生产计划。
林玥敲门进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颜总,有人想见你。
谁
秦教授带过来的。苏晚小姐也在。
会议室里。
秦教授,苏晚。
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灰色西装套裙,短发,气质冷冽。
眼神像手术刀,锐利得能剖开人心。
颜总,这位是陈薇,陈律师。秦教授介绍。
陈薇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我猛地想起来。
上辈子那个专利纠纷案！原告方的律师,好像就叫陈薇
一个非常厉害的专利律师！
颜总,幸会。陈薇起身,和我握手。
她的手很凉。
陈律师找我是
关于你们‘璃光’核心配方的问题。陈薇开门见山,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我的心沉下去。
果然。
这是‘绿科日化’上个月申请的专利文件,陈薇把文件推到我面前,核心成分、提取工艺,与你们目前使用的核心技术,高度重合。
绿科日化！
本地一家规模不小的日化企业。
一直想吞并我们。
被拒绝后,各种下三滥手段都使过。
现在,直接偷技术
他们这是剽窃！秦教授气得脸色发白。
证据呢我强迫自己冷静。
难点就在这里。陈薇指尖点了点文件,他们申请在前。而且,他们实验室的记录显示,研发时间点也早于你们公开销售的时间。除非,你们能拿出更早的、完整的、具有法律效力的研发记录。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我们的研发记录
早期在秦教授实验室,条件简陋。很多关键步骤和灵感迸发,只有手写的、非正式的记录。
甚至有些关键点,比如氧化镁催化剂那个灵光一闪,根本没记录！
法律效力
薄弱。
如果我们拿不出有力的反证,陈薇声音冷静而残酷,一旦他们的专利获批,‘璃光’将面临巨额侵权索赔,甚至…停产。
停产
我们刚刚站稳脚跟！
厂里几十号女工,刚刚看到生活的希望！
【系统警告：检测到宿主事业即将崩溃！此为回归主剧情最佳时机！请宿主立即向男主林晟求助！他拥有解决此事的资源！倒计时：30分钟！】
【奖励：若求助成功,将获得男主好感度大幅提升奖励,并免除一次惩罚！】
求助林晟
向他摇尾乞怜
换取他的施舍
像条狗一样,再被拴回那个华丽的笼子
我看着会议桌对面。
秦教授眉头紧锁,眼里是愤怒和痛心。
苏晚面色平静,但眼神深处有关切。
陈薇面无表情,等待着我的决定。
林玥靠在门边,抱着手臂,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还有窗外,厂房里隐隐传来的机器运转声。
那是几十个姐妹的饭碗。
是她们靠自己的手,挣来的尊严。
我慢慢抬起头。
看向陈薇。
陈律师,打这场专利官司。赢面有多大需要多少费用
陈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证据不足,赢面…不到三成。费用,前期至少一百万。
一百万。
几乎是公司账上所有的流动资金。
输了,就一无所有。
连遣散费都发不出。
【系统：倒计时25分钟！求助男主是最优解！】
我深吸一口气。
打。
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颜璃！秦教授急了,这太冒险了！
苏晚也开口：或许,可以谈谈合作……
没有合作。我打断她,偷窃者,必须付出代价。就算只有一成赢面,也要打。
我看着陈薇：钱,我想办法。证据,我们一起找！秦教授,请您回忆所有研发细节,尤其是最初灵感来源！小赵小孙,整理所有能找到的原始记录！哪怕是草稿纸！
林玥,我看向门口,厂里生产不能停！加强安保,防止有人狗急跳墙搞破坏！
明白。林玥点头,眼神锐利。
陈律师,我最后看向陈薇,官司,拜托你了。需要什么,全力配合。
陈薇看着我。
冷冽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
好。
她收起文件。
颜总,你的决定,让我看到了胜诉的第四成把握。
什么
决心。
陈薇走了。
会议室里剩下我们。
气氛沉重。
一百万。
去哪弄
抵押厂房刚搬进来没多久,产权还在苏晚朋友手里。
找苏晚再借她已经帮了太多。
找银行贷款时间来不及。
颜总,林玥突然开口,厂里的姐妹,可以凑。
我一愣。
大家知道厂子有难处。林玥声音很稳,钱不多,但人多。能凑一点是一点。
秦教授也反应过来：对！我们也可以！工资可以缓发！
还有我。苏晚的声音响起。
我们都看向她。
这一百万,我借给公司。苏晚看着我,按市场利息算。不是投资,是借款。赢了官司,连本带利还我。
这等于雪中送炭！
而且,给了公司最大的尊严和余地！
苏晚……我喉咙有些哽。
别谢我,苏晚笑了笑,我只是在投资你的决心。
秦教授带着小赵小孙,一头扎进了故纸堆,甚至翻出了最初实验室的监控录像（虽然很模糊）,试图还原每一个研发节点。
陈薇团队开始搜集绿科剽窃的证据链。
我和林玥,一方面稳住生产,一方面开始筹集资金。
厂里的女工们知道情况后,出乎意料。
没有恐慌。
没有抱怨。
午餐时间。
食堂里。
负责灌装线的李大姐,一个嗓门很大的中年女人,端着饭盆站起来。
姐妹们！颜总和秦教授她们不容易！带咱们有口饭吃！现在厂子让人欺负了,咱们能看着吗
不能！下面响起稀稀拉拉的回应。
光喊不能顶个屁用！李大姐把饭盆往桌上一顿,我李彩凤,没文化,就认个死理！谁给我饭吃,我护着谁！我出五千！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手绢包,层层打开,把一叠钱拍在桌上。
食堂安静了一下。
紧接着。
我出三千！
我出一千二！下月工资发了再补八百！
我…我出五百！别嫌少！
……
一张张或新或旧的钞票,堆在食堂油腻的桌子上。
五块,十块,一百…
有零有整。
那是她们给孩子攒的学费,是给老人准备的药费,是自己省吃俭用想买件新衣服的钱。
林玥站在角落里,默默看着。
她走过去,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那堆钱的最上面。
林队,你……
退伍费。她言简意赅。
我的眼睛被水汽模糊了。
【系统警告：检测到强烈集体意志干扰！世界裂缝加剧！系统…稳…定…性…降…低……】
它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滋啦作响。
像是在被某种力量侵蚀。
开庭的日子到了。
市中级法院。
庄严肃穆。
原告席：绿科日化,财大气粗,律师团队西装革履,志在必得。
被告席：我们。
我,陈薇。
秦教授作为关键证人出席。
旁听席上,坐着苏晚,林玥,还有厂里十几个特意请假来的女工代表。李大姐紧张地搓着手。
绿科的律师咄咄逼人。
展示他们的研发记录和专利申请。
攻击我们记录不全,时间点滞后,质疑我们技术的原创性。
秦教授据理力争,引述专业文献,解释早期研发的艰辛和记录的局限性。
但法律讲证据。
形势对我们很不利。
陈薇一直很冷静。
直到对方律师得意地抛出一个问题：
秦教授,你声称关键催化剂（氧化镁）的应用是你们首创,但为何在你们早期任何实验记录里,都找不到关于催化剂筛选的详细记载只有一个‘偶然发现’的模糊描述这难道不是对剽窃的掩饰
秦教授一时语塞。
这个点,确实是我们的死穴。
那个灵感,来自我上辈子的记忆碎片。
根本无法证明！
法庭气氛压抑。
绿科的人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系统：检测到宿主即将彻底失败！最后通牒：立即向男主求助！他就在法院外！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
否则抹杀
我看着旁听席上。
苏晚眉头紧锁。
林玥眼神像鹰隼。
李大姐她们,紧张得嘴唇发白。
我看向陈薇。
她对我微微摇了摇头。眼神示意：沉住气。
就在法官也倾向于绿科的证据链更完整时。
陈薇站了起来。
审判长,我方请求提交一份新证据。
新证据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
陈薇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旧手机
这是一位匿名人士提供的录音证据。录制时间,早于‘绿科’声称的研发起始时间六个月。
她连接上法庭的设备。
按下播放键。
一个嘈杂的背景音。
像是……夜市
接着,一个年轻女孩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
……阿姨！谢谢您！…我上辈子累得像条狗,这辈子被逼着当疯狗！凭什么！…我就想卖瓶清洁剂！想靠自己活着！…
是我的声音！
是那天在后巷,电击惩罚后,崩溃之下对保洁阿姨说的话！
录音继续：
……好用！您看！…效果真好！…想赢,靠自己！…
……阿姨,你们物业公司…能采购吗…
……王姐管着好几家公司…我带你去找她！…
录音很长。
清晰地记录了我从崩溃绝望,到被保洁阿姨温暖,再到重新鼓起勇气推销,最终拿到第一笔订单的全过程！
时间戳显示：远在绿科开始所谓研发之前！
更重要的是！
录音里,我那句带着巨大不甘的嘶吼：
凭什么！我就想卖瓶清洁剂！想靠自己活着！
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法庭的沉寂！
绿科律师的脸,瞬间惨白！
旁听席上,李大姐她们捂住了嘴。
秦教授看着我,眼中有泪光闪动。
苏晚长长舒了一口气。
林玥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放松。
陈薇的声音铿锵有力：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这段录音,不仅证明了‘璃光’核心技术雏形和商业化的时间点,远早于原告！更证明了我们的技术,诞生于最朴素的愿望——让普通劳动者用上更好、更实惠的产品！让女性,能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堂堂正正地活着！
而原告所谓的‘研发’,她指向面如死灰的绿科代表,不过是一场卑劣的窃取！是对无数劳动者汗水的践踏！是对‘靠自己活着’这种尊严的亵渎！
法槌落下。
经合议庭审议…原告‘绿科日化’专利诉讼请求…驳回！
……‘璃光’清洁剂技术,具有原创性！
我们赢了！
走出法院。
阳光刺眼。
李大姐她们冲上来,把我团团围住,又哭又笑。
赢了！颜总！我们赢了！
我就知道！邪不压正！
秦教授紧紧握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苏晚站在外围,微笑着。
林玥依旧守在几步开外,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但嘴角也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律师,我挤出人群,找到收拾东西的陈薇,那段录音…是谁提供的
太关键了。
也太及时了。
陈薇合上公文包,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
一个保洁阿姨。姓张。她说,那天在后巷,看你哭得可怜,又听你说想靠自己卖清洁剂,就…下意识按了录音。后来在新闻上看到我们被告,辗转托人找到我。
张阿姨
那个给我半杯热水,带我去见王姐的保洁阿姨
她人呢
走了。陈薇推了推眼镜,她说不用谢。还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
她说,‘姑娘,靠自己站着,不容易。摔了,别怕疼。爬起来,接着走。’
我站在原地。
法院门口人来人往。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那句话,像一颗种子,终于冲破了所有冻土和阴霾。
在心里,生根发芽。
【滋——系统…核心…逻辑…冲突…无法…解析…】
【错误！错误！世界底层规则…更…新……】
【剧情维护系统…解…体……】
脑海中,那根紧绷了不知多久的弦。
啪地一声。
断了。
像玻璃碎裂的轻响。
一直笼罩在意识深处的阴冷、束缚感,消失了。
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个操控我、折磨我、逼我当疯狗的东西。
彻底消失了。
我抬起头。
天空,是前所未有的湛蓝。
三个月后。
璃光新品发布会。
不再是那个破旧厂房。
而是在市中心的会展中心。
新研发的植萃浓缩系列,环保等级更高,效果更强,包装也更精美。
台下坐满了人。
经销商,媒体,合作伙伴。
秦教授、小赵、小孙坐在前排,满脸自豪。
苏晚作为投资人代表出席,优雅从容。
林玥带着安保小组,隐在会场各处,眼神锐利。
李大姐和一群女工代表,穿着公司新发的制服,坐在角落,腰杆挺得笔直。
闪光灯不停闪烁。
我站在台上。
看着台下。
璃光的logo在背景板上静静发光。
像一滴露珠折射朝阳。
最后,我深吸一口气,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我想感谢一些人。
感谢秦教授,是您给了我最初的火种。
感谢苏晚小姐,是您在最黑暗时递来了光。
感谢陈薇律师,是您为我们守护了尊严。
感谢林玥队长和所有安保的姐妹,是你们为我们撑起了安全的天空。
我的目光投向角落。
更要感谢厂里每一位姐妹。是你们手上的茧,机器上的油污,还有那份毫不犹豫的信任,撑起了‘璃光’的脊梁！
李大姐她们红了眼眶,用力鼓掌。
掌声雷动。
曾经有人告诉我,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无比清晰,女人,要靠自己站着。
今天,我想说,
靠自己站着的女人,可以照亮彼此,可以聚成星河！
我们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不是剧情的提线木偶！
我们是璃光！
为自己闪耀！
为所有想站起来的女性,照亮前路！
台下,掌声如潮水般汹涌。
我看到秦教授在抹眼泪。
苏晚微笑着用力鼓掌。
林玥站在阴影里,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李大姐她们哭成了泪人,手都拍红了。
发布会结束。
人群散去。
我独自走到后台露台。
夜风微凉。
城市灯火璀璨。
颜总。林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头。
她递过来一杯温水。
谢谢。
我们并肩站着,看着脚下繁华的都市。
林玥,我轻声问,当初为什么来‘璃光’以你的身手,应该有更好的去处。
林玥沉默了片刻。
退伍回来,找过几份保安工作。她声音低沉,老板要么觉得女人不够硬气,要么…心思不正。
那天,看到招聘启事下面一行小字：此处尊重每一个靠自己站立的灵魂。
她喝了口水。
就来了。
夜风吹起她的短发。
侧脸线条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坚毅。
值得吗我问。
值得。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手机震动。
是秦教授发来的信息。
小颜,快看本地财经新闻！
我点开链接。
头条标题刺眼：
《林氏集团深陷债务危机,少东家林晟疑遭董事会罢免！》
下面配着一张狗仔偷拍的照片。
林晟独自坐在酒吧角落,背影颓丧。
曾经的天之骄子。
系统要我跪舔的男主。
原来,也会跌落尘埃。
心里很平静。
没有快意。
没有同情。
只是像一个遥远的故事,翻过了无关紧要的一页。
怎么了林玥问。
没什么,我收起手机,看向远处更辽阔的灯火,一个…过期的故事。
明天厂里新生产线调试,林玥说,李大姐她们组主动申请加班。
给三倍加班费,夜宵备足。
明白。
还有,我想起一件事,跟张阿姨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按你说的,在新建的‘女性自立技能培训中心’给她留了宿管员的职位。待遇从优。她很高兴。
那就好。
风吹过。
带着自由的气息。
我端起水杯。
对着这片灯火。
对着所有靠自己站起来的女人。
对着崭新的、不再被设定的未来。
轻声说：
敬自己。
水杯轻轻碰了碰林玥的杯子。
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像琉璃轻碰。
干净,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