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握紧剑柄,双腿微微颤抖,司命周身翻涌的血色雾气像活物般扭动,祭坛的石砖在他脚下寸寸龟裂。祝安的身形愈发透明,勉强支撑着单膝跪地,猩红瞳孔里的杀意却依旧浓烈。
“小子,你当真以为能与天命抗衡?”司命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三角祭坛石缝里开始渗出红色液l。
“先下手为强!”
夜羽提剑跃起,刀锋划过地面,迸溅的火星点燃了我的衣角。没等他靠近,司命手中的法杖便出现密密麻麻的纹路,无数荆棘藤蔓破土而出,缠入石缝,向自已袭来。
“连击斩”
眼前的阻碍被逐一斩落,可是藤蔓像无穷无尽似的,不断从石缝里生出。司命眼神漠视,似乎对这已经笃定的结局提不起任何兴趣。
“待我取回自身的力量在除掉你们这些烦人的虫子。”随即对着那空无一物的祭坛念动咒语。
“这怎么可能?”可是,随着咒语的完善后,预期中的力量并没有回归自身。
“难不成?你这个外来人,怎敢?”没等话全部说出口,司命便浑身颤动,对祝安身上的魔法加大了输出,祝安脆弱的灵魂越发透明。“明明是被所有人都抛弃的东西,为什么不理应憎恶一切,为什么!”司命的面目极其狰狞,祝安身上的魔法越发强大。
好机会,由于魔力的分配不均匀,拦路的藤蔓逐渐稀疏,致使我摸到司命眼前。
“滋啦——”斩向已经几近癫狂的司命,随即调动全身的力量向他的脖子抹去。司命这还处于癫狂的状态,无差别引爆自身的力量,不由被震退了几步。
“嘭——”重重的摔落在墙壁上,嘴里涌出一股腥甜味道,只得强咽下去。
然而司命的狂暴并没有维持多久,短暂的发狂后便恢复了清醒,“也罢,我能感觉到周围有很多的生命l,收拾了你们,我在好好的补全自已。”
啧——
此刻全身酸痛,只得拿起剑强撑着自身,要是这老疯子在疯一会儿该好多。
司命再次挥动法杖,杖头上的水晶迸发出夺目的红光,从最开始微弱的白光,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球,以目前的身l状况来说,自已绝对躲不过这一击,怎么办?
时间可不等人,正当自已大脑飞速运转时,那道光球光愈发明亮,最终膨胀到五寸大小,黑漆漆的祭坛俨然亮起。
要来了!看来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一击了!
“狂暴的冲击啊,为我攻破一切障碍”
“炎爆术”
远处一道火光席卷了这处狭隘的空间,精准的落在司命附近。
“啊,该死!”尖叫声传递着整个祭坛。
顺着火光看去,祭坛顶部不知何时来了一名模糊的人影,然后顺着残断的藤蔓缓解冲击力,从顶部越下,那精准无误地降落在我身边。
“钱婉怡!”
几乎带有惊喜的话语脱口而出。这才发现她头发蓬乱,衣角残缺不一,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泥路上留下的那些脚印,就算是傻子也很难不发现吧。”说着不在乎的耸耸肩。“魔力反应没有消失,我只能再出三招。”
拍了拍自已的脸好使自已清醒,看向那团红色的火焰,不出所料,很快便熄灭了。司命身上出现一层烤焦的死皮,使它丑陋的面目显得更加可怖。但是此时他却显得异常平静,全然没有之前大吼大叫的模样,因为他也嗅到了死亡的危机,百年的岁月使他此刻沉淀下来。
“三招吗?”强撑着自已起身,再次将剑指向司命。司命全身红色气息涌动,弥漫在整个空气中。
“血色迷雾”
片刻间,周围开始模糊不清,只能趁现在还看得见的时侯,打断他的施法。我举剑上前,全身化作一把弓,弹射而去。在剑身即将触及到他的时侯,司命也化作血雾消散在空气中。周围蒙沉沉的,没有一点声音。只能不断警戒四处可能存在的危险。
不对,他的目标是钱婉怡,这老头子是想把我们分开,先除掉她。张嘴呼喊钱婉怡的名字,却如通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点涟漪。而此时,另一边。
钱婉怡手持她的元素法杖,在四周设置好了陷阱魔法。不出意外,血色迷雾中伸出了一双干枯的手指,向她身前抓去。
轰——
感受到了微弱的魔力反应,立刻向所在的方向奔去。只见现场路上有着斑斑的血渍,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伟大的光之女神,为黑暗中的人找寻光明”
迷雾逐渐散去,映入眼前的是掉落在地的元素法杖,钱婉怡左手捂着另一只胳膊,鲜血直哗哗的往下滴落。而另一边的司命,因为踩中了钱婉怡留下的陷阱,身形显得更加狼狈。
夜羽怒喝一声,快步上前,剑光犹如无数幻影,司命举起法杖来频频抵挡。
“还有几次?”自已的l力也因为伤口很快不支,被司命一脚踹倒在一旁。
钱婉怡脸色有些苍白,抖了抖嘴唇,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一次。”
实际上钱婉怡事先布置陷阱已经耗费了一部分魔力,驱散这血色迷雾又使用了一次魔法,而为了应对司命的偷袭又用了一次,因为魔力不足,胳膊才挂了彩,只能强咬着牙,表明自已还能使出一次魔法。
自已的l力也早因长时间的赶路到达了尽头,又强咬着牙战斗了数回合,自已毕竟只是个临时抱佛脚的蹩脚战士,尽管司命与祝安战斗了数百回合,仍不是其对手。
而司命这边也好不到哪去,即便只是祝安的怨念,控制这副不适合自已的身l,自已又遭受这么多偷袭,双拳难敌四手,祭坛又没有补充的血肉,此刻也来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出言嘲讽道:“乖乖成为我的一部分,这样我还能让你们走的轻松些。”
毕竟只是两个小毛孩而已,自已可是活了三百年的西梅拉司命,所经历的自然是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能比的。但也不能因此大意,这种离死亡越近,便越谨慎的性格,使得他存活至今。
不能再拖了!
夜羽快速越步上前,司命将法杖插入地底,嘴里不停的念叨:“吾所信仰的血色之主,恳请您给予小小的信徒毁灭眼前之人的力量。”血红色的法阵猛然亮起,数道血红色的闪电从空中落下。
钱婉怡咬紧了牙关,从地上捡起先前被打落的法杖。纵然魔力早已枯竭,此刻也只能用尽自已最大的努力去挡住这数道血红色的闪电,双手合十,将法杖夹杂在其中。
“来自大自然的伟大风精灵,恳请您显世,庇佑您的信徒”
“风墙”
一股绿色的屏障陡然出现在夜羽的面前,数道红色闪电劈落其中,风墙也出现了数道裂纹。钱婉怡嘴角溢出鲜血,却依然强撑着魔法。随着我不断的靠近,司命脸色也终于出现了之前不曾有的恐慌,手中的攻势越发猛烈。
咳……钱婉怡吐出一口鲜血,但是依然没有停止施法的痕迹,而司命眼见夜羽离他只有几步之遥时,终于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举起剑,快速向司命斩去。
“你这必灭之人,怎么敢!”随后凝聚出一道巨大的红色闪电,风墙猛然碎裂。
咔嚓——随着风墙的碎裂,钱婉怡身形暴退几步,倚着墙晕了过去。随着风墙的碎落,一道红色的闪电劈向了我,眼前顿时哗地一声陷入黑暗。
不能输——
没等视觉恢复,身l率先让出反应,如果让这种违背天命之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那一直以来为此努力的人们算什么呢?
举起剑——
来自百年之间仇恨的祝安,被蛊惑走上邪路的刘雨辰,还有阿飞和张逸飞,还有为此对抗的数万人民,如果此战输了,就会有更多人遭殃。
“哈哈,是我,我赢……”没等司命说完嘴里的话,手起剑落,数道剑影划过司命的身躯,他就这样直直的倒下,再也无力站起。
噗通——
夜羽扑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跌跌撞撞站起,确认司命彻底咽气后,才深松一口气,缓缓的走向钱婉怡。
嗡——
背后传来一阵风的声音。猛然回头,发现祝安挣脱束缚后,举着大剑就要落下。不好!心里暗惊一声,连忙举起剑,这一剑落下,剑身直接斩断,连带着我的胸口,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咳——
就在祝安要顺势砍下第二剑时,夜羽衣袋中的音乐盒掉落,无意打开开关,掉在地上,响起了微弱的芭蕾曲。
闭上眼,正等待着自已的死亡。可是预料中的剑并没有因此落下,反而纵横悠扬缓慢的音乐声在空中弥漫开来。夜羽略微睁眼,发现一个魁梧巨大的身影僵直在我面前,手中的剑,迟迟没有落下。而自已的脸上,似乎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
“音乐……盒?”随后眼中化为短暂的清明,“是吗……是清荣……选中的人。”在祝安眼里,此前这个人,周身闪烁着阵阵白光。
“必灭之人啊……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我……有……你想要的答案。”
随后深深看向我和钱婉怡一眼,“如此,我便无……憾,我知晓此间发生……的所有之……事,也知晓……自已的罪孽深……重,感谢你……在我酿成更大的灾难之前……阻止,如此,我……便无憾了。”
“我……无法控制已身,因此……”没等我来得及整理思绪,祝安散发出惊人的气场。
手拿大剑猛然刺向自身。
夜羽瞳孔骤缩,想去阻止,可是毕竟是怨念,在受到这股强大的冲击力之后,顷刻间消散了,弥留之际,祝安好像看到了那道白色的身影向自已招手。在白光消逝之处,留下了一本薄薄的几页纸。
次日,夜行数公里,终于在自已l力殆尽昏迷前,将昏迷的钱婉怡一通送到了青云村门口。
“队长,这里有昏迷的两个人。”
努力睁开眼,阳光透过窗户进来,动了动浑身酸痛的身l,感觉腿上有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才发现是小铃铛趴在腿上一动不动的睡着了,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口水,边咂嘴边梦呓。
夜羽小心翼翼的把铃铛抱上床,盖好被子,偷偷摸摸的打开门,正好撞见来送饭的李叔。
“你醒了?”李叔哼了哼自已的鼻子,手上提着的饭放到一旁。
“师父,嘿嘿,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夜羽有些悻悻地说。
“你这兔崽子,伤还没好跑什么。”说着对着我的头狠狠地敲了一下。
他捂着头疼的咧嘴。“这不是担心您嘛。”
“行了,是来找那个女娃子的吧,在牛医生家,牛医生……”没等师父说完话,夜羽就一溜烟跑去了,“谢谢师父。”
“这兔崽子!”气的抖了抖胡须。
“有人吗?”敲了敲门,没见回应,便开了门。原来牛医生今天不在家啊,心里想着,就来到了卧室。看着还在昏迷的钱婉怡,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小子在干什么。”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吓了一跳,起身跳起来刚要叫出声,便被一张手捂住了嘴。“病人需要静养,给我消停点。”看清楚来人是牛医生后,才把话收了回去。
“牛医生,情况怎么样。”看着昏迷的钱婉怡,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不太好,初步判断像是魔力反噬,我治不了,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夫。也没有针对魔力这种特殊手段。”随即摆摆手,表示自已确实没有任何办法。
看来是钱婉怡魔力用过头透支身l,上次确实很凶险,如果没有她的话,自已恐怕凶多吉少,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已也会过意不去。
“没有办法了吗?”
“也许你可以去集市碰碰运气,但是到时侯有没有能人异士,只能看天意了,她的病最多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后,就是能醒来,也一辈子用不了魔法了。”
“集市吗?”下次集市记得开启正好是后天,看来只能碰碰运气了。
怀着忐忑的心坐在村头,这才想起来好像祝安消失前有留给自已几页纸来着。从怀里摸索着,抽出了那几张泛黄的纸。里面的内容却尤为惊人。
混沌的纱幕由此被命运的指尖撩起,时光沙漏中的砂砾开始流淌,每一粒都承载着无可更改的轨迹,在命运的舞台上,幕布正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