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我给他表兄煜王殿下送了一食盒安神药以后,死对头他慌了!
我与盛倾痕本身亲密无间的挚友,只因我在他的药里加了一味特殊的药引子,他和我便成了死对头!
……
七七四十九天后,盛府祠堂多了一个牌位,这世间再无人为我试药,这世间也再无沈家二小姐……
第一章：以药为幌,情意暗涌
我宁愿一直病着也不喝沈堂昭抓的药！
我站在院外就听到了盛倾痕愤怒的声音。
以我和他现在的关系,盛倾痕不愿意喝我开的药,很正常。
仆从端着药从他的房间出来,低着头,竭力避免与我的目光相碰。
给我吧！
我端过药在仆从错愕的目光中,径直走向盛倾痕。
我示意仆从按住他,丝毫不惯着他,直接将药灌进他嘴里。
我知道此药甚苦,但盛倾痕的注意力不在此。
沈堂昭你对得起神医称号嘛！
沈堂昭……
……
在他的谩骂声中我坦然离去……
沈堂昭与盛倾痕曾是京都人人羡慕的青梅竹马！沈盛两府向来交好,两人的关系更是京都的一段佳话！
两人皆容貌出众,又都才华横溢,一个志在行医救人,一个欲征战沙场保卫百姓！
我与他的恩怨全从那一味药引子说起……
先前我与他关系确实甚好,即便深知那时我医术不精他也愿意为我试药。
那时的他宁愿捂着鼻子也要替我试那些又苦又难闻的药。
往昔的我最爱在元宵佳节拖着盛倾痕去猜灯谜,每次我们都能赢得许多糖果。
我总是将那些糖果分给请爹爹看病人家的小孩。
爹爹常说,医者仁心。
又说医者治病更治心。
那年元宵佳节,盛倾痕身患重病,为了让他早些好起来伴我去游玩,我在他的药里加了……马尿。
得知真相后,秉持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志向,在三月后他娘亲的生日宴会上,他故意当众提议让我为他母亲弹琴助兴。
盛夫人素来极喜爱我,她知晓我擅长书画,又是盛倾痕建议,她自然欣然同意。
别人未必知道我不会弹琴,可盛倾痕一！清！二！楚！
我和他都以为我将颜面散尽,谁都没料到有高人出手相救！
我与那高人共抚一琴更是成了京都另一段佳话。
自那以后,我与盛倾痕正式成为对头,发誓至死势不两立。
你我以后再无瓜葛是我们对彼此说过最多的话。
离开盛府后,我差人给煜王殿下送去了一个食盒。
这是什么
安神药。
别人不解为何要送煜王殿下一食盒安神药,我与他凌煜州却知晓安神药就是安神药！
在那人疑惑之时,我浅浅一笑。
第二章：有人已慌张,无人解他心
一食盒安神药！
沈堂昭她疯了！
得知我送给他表兄煜王殿下一食盒安神药,盛倾痕不顾刚刚好转的身体,急忙赶往煜王府。
表兄,你没事吧盛倾痕见到凌煜州脸色微微红润急忙问：是不是沈堂昭给你下药了,请太医了吗
请了沈堂昭神医。我不紧不慢的回答。
盛倾痕看到我明显一愣,他刚才只顾着凌煜州全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你别在意,他大病未愈。盛倾痕微笑地看着我温柔地说。
表兄！盛倾痕有些恨铁不成钢。
无碍的。凌煜州嘴角不经意的扬了一下。
沈堂昭,一食盒安神药,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他走近我,戏谑道：你该不会以为表兄从未睡过觉吧！
我还没有开口,凌煜州就笑着答道：阿痕说得没错,有它,睡得安稳了！
我向来能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这次的脸红在凌煜州面前再一次出卖了我。
那年安如郡主生日宴上,救我于水火之中的高人正是煜王凌煜州！
后来我曾问过他：
如果那日在宴会上的人不是我,你是否会出手相救
生死之际我任何人都会救,平常琐碎之时我不会谁都救！
那你为何救我
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让我非救你不可。
我与凌煜州不同,我是医者,我谁都会救,凌煜州是帝王之命,无情始终与他脱不了干系。
想来也是可笑,谁都会救却可能谁也救不了,无情之帝王却总能拯救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
……
我与盛倾痕相看两厌地一同离开煜王府。
途中他忽然认真地端详着我：你是真的喜欢上表兄了吗
盛倾痕你我毫无瓜葛,我无需作答。我似乎习惯了这样对他。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严肃地说：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耍嘴皮子,你正经点。
我挣脱他的手,无奈地看着他。
究竟是谁不正经！
煜王殿下才貌双全,心胸宽广,能想常人之所不能想,令人钦佩有何让人惊讶的！我顿了顿,他于我就像韦姝落于你一般。
修远与我志同道合,姝落亦是胸怀天下,她既是修远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我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我也不清楚,或许差一点就一样了吧！
第三章：若平平常常,怎黑暗忽袭
那日谈话之后,我许久未见盛倾痕,也没再去过煜王府。
似乎一切也都平常。
我仍会去盛府与盛夫人坐坐,但我每次都会避开盛倾痕——他的日常,我早已熟记于心。
爹爹偶尔会问我为何如此之久倾痕不来沈府,我总是以他有事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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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明知这不是真实的理由,可皇宫传来的急训总是让他只能先将此事暂时放下。
我终日离开京都去远处贫瘠之地为那里的人问诊,快至晚间才回府,全然不知,边疆不断传来急报！
那日我问诊之处稍远了些,快要到达沈府,远远就见一人身穿战甲。我知道那是盛倾痕,颇有些意外。
我正欲唤他,身后却传来一声阿昭！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转身看到煜王殿下。
殿下。我向他行礼。
即便凌煜州允诺过我不用向他行礼,可这毕竟是礼数,不可冒犯。
事发突然,我们到附近的茶楼再说。
凌煜州将我拽上马,我与他共乘一马。
月下我注视着地面,看到他的衣襟因风轻舞,正值年少,凌煜州确实意气风发。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用来形容凌煜州再好不过了。
可不知为何,我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份悸动。
边疆敌军突袭,我军已战败,将士伤亡严重,边境之地危危可及,我已向父皇请旨率兵出征！
心念天下,凌煜州依旧是那么令人钦佩。
刀剑无情,殿下千万小心！
……
离别之际,凌煜州忽然说：阿昭,我更希望你唤我阿州！
我张了张嘴,或许是身份悬殊,最终没有喊出口。
殿下,你知道的我向来重礼数。
凌煜州没有再说什么,我也假装看不到他眼里复杂的情绪。
从与凌煜州的对话里我知道了盛倾痕此次也是率兵将领,我明白,这就是他来沈府的原因。
纵然我们已是对头,可顶多就是嘴上互不相让罢了。
好歹青梅竹马,怎能不说一句话就离开！
时辰已晚,他们出征在急,想来我是难与盛倾痕互说几句了。
盛倾痕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等了我良久刚离开沈府,我就到沈府了。
是夜,沈府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吹散佳人的风仍不做休！
第四章：不愿承认的心意
他们出征的那天我才惊觉,我许是京都最后一个知道边疆战事的人了。
说真的,我多少有些愧疚了。
那日鸡初鸣之际他们便启程了。
不知为何竟思绪万千,我一夜难寐,天色破晓,我迷迷糊糊睡去。
我好像听见盛倾痕乘马疾驰的声音了,看到四年前仍唤我昭昭的他……
我仍然四处行医,但我近来都在京都,也开始留意前方边疆传来的消息。
煜王殿下率领众将士已达边疆！
听说比预计早了两天半呢！
两天半！
……
煜王殿下已击退部分敌军！
真真兵贵神速啊！
……
若是在平常提前两天半或许不值一提,可在沙场上援军到达时间也预示着生机。
我在京都行了不久便回府了,天色甚早就欲去永淳楼买桃酥。
未曾想,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沈小姐留步。
我寻声看去,少女眼眸清亮,气质无不显示着高贵,举止优雅大方。
我见她眉眼与韦修远有些相似,虽无缘会面,但我知道她就是韦姝落,位高权重的韦相之女,也就是盛倾痕的好兄弟韦修远的妹妹。
不知韦小姐何事
她一句要事相谈我便随她上了永淳楼。
永淳楼桃酥盛名,茶也很好,是相府名下的产业。
我知晓此事很唐突,可眼下我觉得最合适的人选便是京都人人称赞的沈神医了。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韦姝落,猜不出她的意图。
她压低声音靠近我道：煜王殿下提前到了边疆不假,击退了部分敌军也是真的。但却遭敌军释放毒药。而今我军死伤尤重,陛下担心此事扰乱民心便压了此消息。朝廷已再派太医前去救助。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前方战乱不安全,可我仍觉得……你前去可以救助更多的将士！
其实我知道敌军有一支特殊的军队——巫军,他们,他们可善制各类毒药了。
巫军也是我最憎恨的！
巫军,我犹豫了一下,缓缓说到：保护百姓不只是将士的职责,我去！
当年的沈家人或许也是怀着这样的信念前往边疆的吧！
听到我的回答,韦姝落脸上绽出笑容。
倾痕哥说的果然没错！
韦小姐,其实我挺好奇盛倾痕说了什么的
沈小姐是个顶顶好的医者,也是个顶顶好的女儿家！
我可不信盛倾痕在韦姝落面前还说得出我的好话来！
算了,好歹他也没在背后说我的不好。
勉强原谅他吧！
至于边疆,那个让人伤心的地方,我去定了！
第五章：我知道你会来
我告别爹爹随其他太医前往边疆。
爹爹说他向陛下请旨前去救助却被陛下拒绝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沈府里医术高超的人不能再失去了。
我们抵达军营见此地可谓乌烟瘴气,诸多将士们脸色惨白,痛苦的呻吟声听得众太医心头一颤。
我们先拜见了煜王殿下,他眸中不再是纯粹的冷静,已然多了几分担忧。他吩咐我们务必要救下众将士。
众太医退下后我留在原地——我发现他也受伤了。
我一直低着头,凌煜州一直没有认出我来。
你为何不退下。凌煜州语气有些冷峻。
我想替殿下治伤。
阿昭
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他看到真的是我,没有了刚才的警惕。
刚才只见他脸色不对,没想到他竟也伤得如此之重。
我看着他肩上的箭伤,微微皱眉：箭上有毒。
他依旧那般平静：我知道。
那你……
他打断了我将士们伤得更重,太医该留个他们！
我心不由得一沉,看向凌煜州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佩。
报——盛将军成功夺回虎城,击败巫军！但全军都……都中毒了。
我已离开至帐外,还是听到了。
前往虎城！
……
我没有心思去顾马儿疾驰带来的颠簸,脑海里竟然都是盛倾痕的样子。
这儿很危险,不可儿戏。
你怎么又这般莽莽撞撞！
你……
我来不及顾他对我喋喋不休地数落,把正在巡看士兵的他拉到一旁坐下,开始把脉。
他忽然一下子推开我。
噗——
我看着地上他吐出的已发黑的血,心头一颤。
我弄清楚他所中之毒,却四肢乏力,看着他愈发惨白的脸,我瘫在地上。
与十年前的窥心毒极其相似！
就是那个毒害了娘亲！
害了沈家数人！
沈……昭昭。盛倾痕似乎知道了什么,想扶我起来。
煜王殿下在他先一步扶起了我。
我一时失了神,没有注意到盛倾痕看着落空的手,眼里划过一丝失落。
昭昭,娘已经传了书信给我。
我已经知道你会来！
我一定会如她交代一般好好将你带回去！
走了几步,我渐渐回过神来,反应过来,我是医者,是前来帮助其他医者救助将士们的,我怎能……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我渐渐松开煜王殿下的手,脚步慢慢变得坚定。
我好像看到了沈家人当年的坚定！
第六章：我愿为你试药
此毒与当年的窥心毒极相似,只是多了我呼了一口气,多了……蜈蚣血！
蜈蚣血！
比窥心毒还厉害。
多了蜈蚣血。
怎么会这样。
……
众太医议论纷纷。
当年的窥心毒显然成了众太医心中的阴影。
我打算重新研制解药。
此言一出,众太医虽有顾虑,但别无他法,只能同意。
晚一分钟危险就多一分。
我同众太医急忙翻阅古书,四处查寻。
终于……
翌日太阳初泛光芒时,我们有了结果。
此药或许能解。我如实告诉煜王及众将领,极有可能会伴有副作用。
营帐内一片沉默。
我缓缓开口：若能试药,或许还有法子。
我愿为你试药！盛倾痕语气已有些虚弱。
尽管众人劝说,他依旧坚持。
我为她试过多次药,咳咳……更合适。
盛倾痕。我轻轻擦擦他额头的汗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别紧张。我要是真死了也不会让你好过。咳咳……你得给我守孝七七四十九天呢！
在众人的惊恐中盛倾痕服下了药。
正午的太阳无情地烘烤着大地。
盛倾痕至今昏迷不醒,我一遍遍替他擦着流下的汗水,众人皆焦急地等待着……
噗——
盛倾痕醒来又吐了一次血,我紧张地替他把脉。
还好,他没事。
太好了！他的脉象已经稳定了一些,此药暂时没有副作用！
烈阳似乎并不无情了！
蛐蛐开始鸣叫之时,所有中毒的将士都已服药。
凌煜州及众将领紧绷的神经也可以松松了！
我回到盛倾痕帐中时,他正在看信。
盛倾痕,你怎么样了！
没事了现在！
听到这回答我刚才温柔地语气也无影无踪了。
你原来有时间写信啊,你知不知道……
昭昭他打断我的话,忽然拉着我的手,你今天真温柔！
我……
他这样我太不习惯了！
我没有挣脱他的手,大概是因为他受伤了,对,就是因为他受伤了！
他向我诉说信里的内容,语气不似先前那般高傲。
一切就像回到四年前我们没有成为对头一样！
那时他唤我昭昭,而我唤他盛痕痕！
煜王已对边疆的驻守重新作了安排！
众将士的毒也都解了,众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再过几日他们便可得胜回朝了！
想来而今京都已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了！
我也无事便时常与将士们说说话。
沈小姐果然如盛兄所言,是个顶顶好的医者！
韦修远和韦姝落说了相同的话。
煜王殿下果然智慧过人！
盛将军也勇猛过人！
……
我似乎看到了京都百姓谈论此次胜利时的骄傲神情。
第七章：你我此生再无瓜葛
一连几日我都未能见到煜王殿下。
不过也好,就在这几日,我与盛倾痕已经说清楚了一切,已暗定情谊,欲回京都后成婚。
他说盛夫人早已为他准备好了彩礼。
他说想我爹爹也暗暗备好了嫁妆。
此事若遇见了凌煜州,也难以面对彼此。
如若不是当年我与盛倾痕互相捉弄彼此,我应该就不会对救我于险境的凌煜州有了心动。
如若不是那日一同离开煜王府的对话,我应该早已对凌煜州倾心了。
本以为与盛倾痕一同回京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可……
敌军听闻新毒再次被解,纵然已输也要拼死一搏。
他们这次的目的不是夺回虎城,而是——刺杀神医沈堂昭.
盛倾痕一路护着我,本已脱离敌军。
谁料,我军出了叛军！
为了救我,盛倾痕替我挡下致命一击,叛军最终被煜王率兵俘获了,盛倾痕也随之倒下了。
盛倾痕！盛倾痕！我拉着他欲抚摸我的手,想告诉他我是神医,我一定能救他的。
我的盛倾痕啊,好歹青梅竹马一场,好歹互许承诺一场,又一次,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我的盛倾痕啊,没来得及看一眼爹爹为我准备的嫁妆就闭上了眼睛。
盛倾痕,盛痕痕,你是顶顶好的将军！这句话我还没来得及亲口对这个好儿郎说,他就再也听不到了……
……
我们互为对头的那几年,我希望你不好,可你事事皆好,而今我愿一切安好,你却……
我恨天公不作美,可我更恨……我自己！
我再次醒来时,弟弟正红着眼眶守在我的身旁。
见我醒了,爹爹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是啊,醒了就好！
可盛痕痕却再也没有机会醒了,盛夫人再也没有机会轻轻揪着盛痕痕的耳朵,让他跟我道歉了。
我坐在床上,紧紧抱着自己,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
仰起头眼泪就难落下。这是盛倾痕告诉我的。
难过就去爬山,去山顶吹吹风！这是盛倾痕告诉我的。
沈堂昭啊,看在你这么笨的情况下,我勉勉强强一直陪着你。这是盛倾痕告诉我的。
……
我知道盛倾痕占据了我的生活的大部分,可没料到,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煜王凌煜州平定战乱有功,被加封为太子。
韦相之女被赐婚凌煜州,成为太子妃。
似乎这本该如此！
一个心念天下,一个胸怀苍生。
七七四十九天后,盛府祠堂多了一个牌位！
这世间再无盛家二公子,再也无人为我试药,也再无沈家二小姐！
只有行医人——念引！
盛倾痕,我沈堂昭这一次与你真的再无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