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强扭的瓜他超甜 > 第一章

序章:
她用玄铁锁链,囚住他一身傲骨,只为强索十二年前雪夜那点微光。
他眼底淬着恨,以身为刃:殿下只配要个空壳子!
当疯批太女松开镣铐,放他归去,他却携着满身血腥归来,将她抵在龙椅之上:欠我的二十六次,连本带利,该还了。
这一次,执棋者与阶下囚,角色颠倒,共赴沉沦。
承平二十三年秋,长安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朱雀大街尽头的刑台之上,刚被处决的七公主楚明月的血尚未干涸,沿着石缝蜿蜒而下,渗入冰冷的土地。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一辆通体玄黑,饰以金凤纹路的华贵马车无声的停在刑场远处的高台边。
车帘被一只带着鎏金护甲的纤手微微挑起,露出一双深邃冰冷的凤眸。
楚明昭。
当朝最得圣心、也是双手染血最多的皇女,正静静的看着刑台上的狼藉,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那滚落的头颅,飞溅的鲜血,不过是戏台上的一场闹剧。
只有在她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袖中一枚早已枯黄褪色,几乎散架的草编蚂蚱时,眼底深处才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疲惫。
第七个了她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马车边跪着的暗卫首领,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双手高捧着一束一卷素白绫缎。六公主已薨,按制,其宫苑当悬白绫三日,以儆效尤。
楚明昭的目光掠过白绫,望向远处熙攘的西市口。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她的视线在穿梭的人流中骤然定格。
龙首渠的石桥之上,一个青衫落拓的身影,正俯身帮着一位佝偻的卖炭翁写着家书。
那人身姿挺拔如修竹,侧脸在夕阳余晖的勾勒下显得清俊而温润,吸引着楚明昭的是他执笔时不经意间露出的手腕,------一根褪色的红绳系在腕间,红绳下方,一道寸许长的旧疤清晰可见。
时间仿佛瞬间倒流回十二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冷宫之夜,一个清瘦的身影,挡在她身前留下的而留下的一道刀疤,还有一个温暖却模糊的声音:小妹妹,你别怕……
玉奴……楚明昭低喃出声,指尖猛地用力,袖中那枚脆弱的草编蚂蚱,竟被捏碎了一个角。
鎏金护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奇异的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
查她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半个时辰,本宫要知晓此人全部底细
夜幕如墨,翰林院深处一间堆满画卷的书斋内,灯火如豆。
苏怀玉正凝神修复一幅前朝古画,他气质沉静,眉宇间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雅,腕间的红绳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
突然,一股极淡的异香飘入鼻端。
他眉头微蹙,刚欲起身查看,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一黑,身体便不受控制的软倒下去。
失去意识前,他看到几道如鬼魅般的身影闪入室内。
再次恢复知觉,是被彻骨的寒意和沉重的束缚感惊醒,苏玉怀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极尽奢华的寝殿,殿内暖香浮动,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冰冷。
他的双手被两道沉重的玄铁锁链紧紧扣在床柱之上,腕骨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慵懒而危险的韵律。
珠帘轻响,一个身着玄色凤纹宫装,容貌绝美却气势逼人的女子缓步走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件新得的猎物,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审视……一种近乎偏执的炽热
楚明昭停在床边,用染着鲜红寇丹的指尖,带着一种轻佻的侮辱,轻轻的抬起了苏玉怀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她微俯下身,鬓边垂下的颈部摇流苏,几乎触碰到她的脸颊,带来冰冷的触感。
本宫的暗卫找了整整12年她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像淬了毒的蜜糖,每一个字都敲在苏玉怀紧绷的神经上,原来本宫的玉奴竟藏在这翰林院的画窟之中,做了个清闲的修书郎,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抚过他突起的喉结,那动作暧昧又充满掌控。
苏玉怀瞳孔骤然紧缩!
玉奴!
这个尘封在记忆深处,只属于那个雪夜小乞丐的名字!
她怎么知道!
巨大的震惊和屈辱瞬间冲垮了理智。
他猛地暴起挣扎,铁链哗啦作响,深深勒进腕骨皮肉,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冰冷的玄铁。
草民苏玉怀!不知殿下所言何意他嘶声低吼,同时后槽牙用力一咬,藏在牙缝间的毒囊瞬间要破裂。
他宁愿死,也绝不受此屈辱。
然而,就在毒液即破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细如发丝,肉眼几乎难辨的金丝快如闪电般缠上了他的脖颈!
金线骤然收紧,不仅阻断了吞咽的动作,更带来强烈的窒息感。
楚明昭的手不知何时已收回,指尖缠绕着金线的另一端。
他看着苏玉怀因窒息和冲击而涨红发紫的脸,以及那双充满恨意和倔强的眼睛,反而轻轻的笑了起来,那笑容美的惊心动魄却也冷的令人心寒。
她俯身凑近他的耳边,鎏金护甲带着金属的冰冷,再次划过他剧烈,滚动的喉结,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虐:当然是强抢民男咯
你……苏玉怀瞳孔骤缩:你……你可知强扭的瓜不甜他的声音沙哑你若碰我一下,明日这凤鸾殿就挂白绫吧
楚明昭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红唇勾起更深的弧度。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更进近一步,几乎贴上他的身体,属于她的冷冽幽香,强势的侵入他的感官。
她手腕微动缠绕在他颈肩的金线,瞬间松开,却在他指尖灵巧的一转,缠绕上他试图挣扎的一只手腕上,与玄铁锁链绞在一起,彻底封死了他的行动。
强扭的瓜甜不甜,没有关系,解渴不就行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她欣赏着他眼中翻腾的怒火和屈辱,仿佛那是世间最美的景致。
蜀苏玉怀喉间腥甜,一半是血,一半是气急攻心。
他猛地偏开头,躲过躲开她过于靠近,带着幽香的气息,从齿缝中挤出,淬着冰渣的话语疯女人,你们皇家的人都这么不知廉耻吗苏玉怀喉结滚动咬出冷笑。
不知廉耻楚明昭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的词,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奢华的寝殿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他纤细却有力的手指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向自己,直视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燃烧着某种偏执火焰的凤眸。
没关系,等你马上成为我的人,你也会是不知廉耻的这露骨的话语如同鞭子抽在苏玉怀的尊严上,他眼中寒光暴闪!
就在楚明昭的手指即将浮上他脸颊的瞬间,一道明亮的寒光如同毒蛇般从他宽松的袖口闪电般滑出!苏玉怀手腕已经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挣脱了经线一丝束缚,那寒光------赫然是半片薄如柳叶,锋锐无比的小刀,精准无比的抵在了楚明昭的心口!冰冷的刀尖瞬间刺破了她华贵的宫装衣料。
既然公主如此说,那我们就试试看,公主殿下想当寡妇,那我成全苏玉怀一边说,刀尖慢慢深入,他的眼神阴鸷如狼,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寝殿内的空气,仿佛灵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楚明昭的脸上笑容消失了。
楚明昭的心像是被那刀尖刺穿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温和的手段,可十二年的寻找,堆积如山的尸骨才换来如今的太女之位,早已让她习惯了掠夺和掌控,她不允许任何脱离掌控的可能,尤其是他----她晦暗人生中唯一能够抓住的光
她垂眸看着抵在自己心口的柳叶刀,有抬眼看向苏玉怀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一丝奇异的光芒在她眼中闪过。
短暂的死寂之后,楚明昭忽然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手。
出乎意料,她非但没有惊怒后退,反而主动松开了缠绕他手腕的金线,甚至后退了半步,苏玉怀握刀的手稳如磐石,眼神警惕的盯着她。
只见楚明昭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更加艳丽,却也更加疯狂的笑容。
她抬起手,慢条斯理地,一步一步解开了自己华丽宫装的前襟盘扣,雪白细腻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暴露在微凉的空气和摇曳的烛火下,带着惊心动魄的诱惑力。
苏玉怀一铮,随即: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咬碎牙里的鹤顶红,让你抱着尸体睡,殿下,真是好兴致
楚明昭笑的露出森白的牙齿,那笑容充满了挑衅和玉石俱焚的疯狂,她笃定他不敢,或者她在赌,他是否真的狠得下心,让她去死。
苏玉怀握着柳叶刀的手,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具如同毒罂粟般的身体,看着她锁骨下那道若隐若现,似乎有些熟悉的旧伤痕,再看着她眼中那近乎变态的偏执光芒,有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明白了,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的公主,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不怕死甚至可能期待着某种毁灭性结局的疯子。
他眼中的杀意和狠狠戾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冰冷的嘲弄。
他手腕一松,那片那半片柳叶刀叮的一声轻响,掉落在铺着厚厚波斯地毯的地面上。
楚明昭嘴角依旧擎着挑衅的微笑,看着他放弃抵抗的姿态,眼中的得意和掌控欲几乎要溢出来,她上前一步,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伸手想要抚摸他苍白的脸颊。
就在她指尖即将要触碰到他皮肤的刹那,苏玉怀猛地抬头,眼神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亮起狠绝的光芒,他的嘴巴用力一咬---
而楚明昭的动作比他要更快,那只带着鎏金护甲的手快如鬼魅,在她咬合的瞬间,精准的卡住了它的下颚!
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苏玉怀的下巴瞬间被一股巧劲卸脱了臼!
剧痛袭来,他闷哼一声,所有咬合的动作都被强行终止,毒囊完好无损的卡在牙间,却再也无力咬破。
他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呜声,一双眼睛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愤怒而布满血丝,死死的瞪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楚明昭捏着他脱臼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另一只手利落的用一根小巧的金簪探入他的口中,精准的挑出了那颗致命的毒囊,他看着指尖那颗小小的黑色药丸,又看着苏玉怀因痛苦和屈辱而扭曲的俊美脸庞,眼神冰冷而残酷。
在本宫面前玩毒松开钳制他下巴的手,任由他痛苦的喘息,声音如同淬了寒冰,苏玉怀,你太天真了,这声宫之中的阴毒手段,本宫生来就会,你的命,现在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楚明昭指向门口影影绰绰的一排身影门口站一排太医,如果你有事,谁治不好你,谁就跟着你死
说着她恢复了他的下巴。
她站起身,已经穿上的玄色的裙摆扫过地面,如同暗夜里的女王。
她走到窗边,推开精致的雕花木,窗叶枫带着凉意涌入,窗外是灯火辉煌却冰冷压抑的皇宫,你不知道吗父王要立我为太女了,天下都是我的,朝臣也是我的,对你而言,现在只是开始,但未必是结束。她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傲慢。他即将成为这万里江山的主人,而他只是他强权之下捕获的第一个,也必将是最刻骨铭心的猎物。
这场以强权开始的掠夺,才刚刚拉开血腥缠绵的序幕。
苏玉怀看着她的背影,下巴的剧痛和手腕锁链的冰冷时刻提醒着他此刻的屈辱。恨意在胸腔里疯狂燃烧,但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被绝对权力碾压的绝望也悄然滋生,他闭上眼睛,咽下满口的血腥气,等待的未知和更深的黑暗降临。
过了很多天,楚明昭都没有去偏殿看过苏玉怀,仿佛忘记了这个人一般。
这天晚上楚明昭处理完公务之后问:他怎么样了
丫鬟立刻意识到公主说的是谁,回到:苏公子每日进食极少,人看着也是日渐消瘦下去了,奴婢有安排定时给他上药的,时不时的也安排太医给公子诊脉,但是……但是太医说公子忧思过重。
晚上楚明昭玉鸾殿中茫然的走着,抬头看着皎皎明月。
突然,远处有些火光冲起。
是偏殿的方向,楚明昭的心一沉,立刻跑向偏殿。
楚明昭不顾侍卫的阻拦,推开偏殿的门,看到的就是苏玉怀绝望的眼神,嘴角带着疯狂的笑意,在火光映照下无比清晰。
楚明昭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要么放他走,要么就让他死在这冲天大火里,让全天下都看着当朝太女强抢民男,最终只能自焚的丑闻。
浓烟呛的人睁不开眼睛,热浪扑面而来,楚明昭看着苏玉怀在火光中那张决绝又疯狂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宁愿死,宁愿拉着她一起身败名裂,也不愿屈服,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更汹涌的怒火席卷了她。
她为了他杀了那么多挡路的人,承受了那么多的非议和孤独。
他却只想逃离,甚至不惜毁灭她。
火楚明昭忽然在浓烟中站直身体,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掌控一切的冷笑,那笑容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谁怕火呢
她猛地抬手,清脆的击掌三下,啪,啪,啪。
几乎在掌声落下的瞬间,殿外传来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
厚重的殿门被轰然撞开!
一群身披金甲、手持特制水龙和巨大湿毡的彪悍士兵如同金色的潮水般涌入!训练有素,动作迅捷如风!
水龙喷出强劲的水柱,精准地射向燃烧的纱帐和木器,巨大的湿毡被迅速展开,覆盖在易燃物上隔绝空气。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刚才还肆虐的火焰就被强行压制、熄灭!
只剩下缕缕青烟和满地的狼藉水渍,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水汽。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
苏玉怀看着瞬间被扑灭的火焰,瞳孔骤然紧缩!
他身体晃了晃,浓烟吸入加上巨大的心理冲击。
咳咳让他再也支撑不住,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甚至咳出了点点血沫,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颓然跌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他看着那些沉默而强悍的金甲士,看着楚明昭在烟尘中依旧挺直,仿佛掌控一切的身影,巨大的绝望如同冰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连死,都成了一种奢望。
哈哈哈哈….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浑身发抖,笑得眼泪都涌了出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他艰难地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指向楚明昭的心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殿下...咳咳.这里...永远别想得到活人...他闭了闭眼,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向后软倒,存了死志。
data-fanqie-type=pay_tag>
太医救得活我的身子...救不....死人...看着苏玉怀如同破碎的玩偶般倒在地上,嘴角还挂着刺目的血痕,楚明昭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绝望和近乎毁灭的占有欲吞噬了她。
她几步冲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你死不了,那就得顺着我的心意!不然我就让你的家人全部都去陪你死!你必须顺着我的心意来,顺着我!听到没有!
苏玉怀躺在地上,满是水渍的地面和单薄的衣衫传来寒意。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经清亮的眸子此刻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看着楚明昭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美丽脸庞,忽然觉得无比可笑,又无比可悲。
他猛地伸出那只完好的手,用尽最后力气死死抓住楚明昭华贵的裙角,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其撕裂。
他迫使她低头看向自己。
听着..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沫,淬着剧毒般的恨意,敢动他们一根头发...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多的鲜血染红了他素白的前襟,也溅上了楚明昭的裙摆,如同雪地红梅,刺目惊心,我要么死..殿下只能抱着我的尸体,....要么天天就是腐烂的活死人..他扯出一个惨烈到极点的笑容,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顶繁复的藻井选吧
选楚明昭被他眼中的死志和那腐烂的活死人几个字刺得浑身发冷,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不能让他死!
更不能让他变成那样!
她猛地蹲下身,双手捧住他冰凉的脸颊,强迫他看着自己,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哀求:我不准!我不允许你伤害自己!我其实喜欢是喜欢你的,苏玉怀,你看着我!
苏玉怀的目光焦距终于缓缓落在她脸上,那里面没有感动,只有一片荒芜的讥诮。
他艰难地动了动还能活动的手指,摸索到-片刚才打斗中碎裂在地的瓷器碎片。
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他捏起那片锋利的碎片,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抵在了自己的眼角!
鲜血,瞬间沿着他俊美的侧脸蜿蜒而下,如同红色的泪痕,刺目地淌进他敞开的衣领,染红了素白的布料。
晚了..他感受着皮肉被割裂的锐痛,这痛楚反而让他有种诡异的解脱感。
他任由鲜血流淌,身体放松地向后仰倒,声音轻得像一阵叹息,却带着致命的冰冷殿下...永远得不到真心
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上沾着血珠您...只配要个空壳子苏玉怀!
楚明昭尖叫出声,扑上去死死抓住他拿着瓷片的手腕。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的心像是被那瓷片反复凌迟。
她夺下瓷片狠狠扔远,不顾他身上的血污,用力将他抱了起来。
太医!太医!滚进来!她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几个太医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处理苏玉怀眼角和身上的伤口。
楚明昭将他小心地放在刚刚让下人重新铺设在寝殿地面的、厚厚的波斯地毯上--这是她在他第一次试图撞柱后,就命人随时铺满整个内殿的。
刚刚的大火烧坏了床铺和之前的波斯地毯。丫鬟迅速进来,将满地的狼藉收拾干净,也带走了刚刚苏怀玉伤害自己的碎片。
她无法消除他心中的伤痛,只能笨拙地试图保护他的身体。
看着他了无生气地躺在柔软的波斯地毯里,像个失去灵魂的精致人偶,楚明昭的怒火被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和心痛取代。
她跪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被包扎好的眼角,声音哽咽,带着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卑微祈求:我很生气,我说了很多遍了,你不可以伤害自己,你看,这个房间地下已经铺了很厚的波斯地毯,是摔不疼你自己的,你不用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每天好好的陪着我就行了,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离开你我就活不了...
苏玉怀躺在柔软得几乎令人窒息的好几层波斯地毯上,望着头顶描金绘彩的房梁,只觉得这华丽的宫殿是世间最坚固的牢笼。
他抬起未受伤的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指缝间,有温热的液体无声地渗出,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疯子...他嘶哑地吐出两个字,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悲凉。
指缝下的声音闷闷的,却字字珠玑您说喜欢...却把我..变成囚徒...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这算...哪门子喜欢
囚徒楚明昭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
她从未过,自己倾尽全力的得到,在他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巨大的委屈和长久以来积压的孤寂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那个在尸山血海中都不曾低头的太女。
此刻声音里充满了连自己都陌生的的脆弱和茫然:我没有把你变成囚徒,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你不可以离开...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爱我一点点。生在皇家...我从来没有得过真正的爱...她低下头,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滴在苏玉怀染血的衣襟上。
一点....都没有...
这滴滚烫的泪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穿透了苏玉怀层层包裹的绝望冰壳,落在他早已麻木的心上,激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他盖着眼睛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楚明昭以为他不会再回应。
殿内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忽然,苏玉怀撑着地面,有些艰难地坐起身。他放下盖着眼睛的手,那双灰败的眼眸此刻深深地、复杂地看向楚明昭梨花带雨的脸庞。
他伸出手,并非推拒,而是猛地抓住了楚明昭的衣角一一那上面还沾着他的血。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死气,多了一丝挣扎的疲惫和一丝极其微小的松动:放我走...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艰难地提出条件,每月初一..我进宫陪你喝酒.他顿了顿,似乎用尽了极大的力气,才补上后半句,带着一种自弃的妥协。他暴力扯开自己眼角的包扎,否则露出眼角的伤痕,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下次划的...就是脖子
这突如其来的条件,像一道微弱的光,骤然刺破了楚明昭心中的绝望阴霾。
他愿意来!
哪怕只是一个月一次!
这已经是巨大的让步!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好!但是我希望初一十五都来!她贪心地想要更多。
苏玉怀闻言,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
他松开她的衣角,重重躺回棉花堆里,闭上眼睛,将头扭向一边,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抗拒:十五要陪阿娘摘桂花(闭眼偏过头)殿下...别得寸进
他似乎想用冷漠筑起防御,却因为牵动伤口,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血....脏你裙子了...看着他又咳出血沫,楚明昭的心猛地揪紧。
她知道自己太贪心了。
能得到初一,已是意外之喜。
不能再逼他了...至少现在不能。那你除了初一,你再选一天!她退了一步,语气却带着不容商量的执拗,我不管!不然的话我就天天跟着你出宫!
你!苏玉怀猛地坐直,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痛得他闷哼一声,却不管不顾地一把扯住楚明昭的袖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昂贵的云锦撕裂。
初二!他咬牙切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中是豁出去的狠厉。
敢跟出宫...他忽然拽过楚明昭的手,不由分说地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心口,那里面的心跳如同擂鼓,撞击着她的掌心我就跳护城河.让全长安看您捞尸!掌心下那鲜活、狂乱的心跳,和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决绝,让楚明昭浑身一颤。他是认真的。
如果约界
,他真的会用最惨烈的方式报复她,
让她成全天下的笑柄,又重新变得孤独。
好…初二就初二….楚明昭的声音有
发涩
,她缓缓地抽回手指尖仿佛残留着他心口滚烫的触感和惊心动魄的搏动
。她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和眼角的伤痕,心中五味杂陈,有妥协有不甘,也有一丝……

异的满足。至少.他给了她两个时辰辰。
那今天晚上留下。她看着他僵在门口准备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带着一
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她需要确认他安好,需要确认这来之不易的进展不是虚幻的泡影。
苏玉怀的背影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楚明昭以为他又要爆发。
终于,他缓缓转过身。
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灰败。
他腕间那抹刺目的红绳已被他自己狠狠扯断,几颗殷红如血的玛瑙珠子滚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发出清脆又孤寂的声响,其中一颗恰好砸在楚明昭缀满珍珠的绣鞋尖旁。
就今晚。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珠子…拿去。他始终没有回头,仿佛多看那象征屈辱与交易的珠子一眼都会灼伤他的眼睛。子时前…让我看见家人平安的密信。他终于缓缓转过身,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沉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绝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否则…您尽管试试…能不能捆住一具尸体。
楚明昭的心猛地一缩,指尖无意识地捻起脚边那颗还带着他体温的珠子。
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颤。
她挥了挥手,侍立一旁的女官无声退下。
很快,一个密封的铜管被恭敬地呈到苏玉怀面前。
他几乎是抢过去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粗暴地拧开铜管,抽出里面薄薄的丝帛,借着殿内辉煌的灯火,一目十行地扫过。
信上详细写着他父母弟妹的近况,甚至附上了一张小小的、显然是偷偷绘制的家人围坐吃饭的炭笔画,落款是他母亲特有的、带着点笨拙的标记。他们看起来…确实安好,甚至穿着比记忆中更体面的衣裳,住在一处清幽的小院里。
捏着信纸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苏玉怀的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不是感动,而是被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吞噬。
他忽然爆发出一阵嘶哑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充满了刻骨的悲凉和嘲讽。
好个…幸福!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死死盯住楚明昭,一步步朝她逼近。
那眼神不再是寒潭,而是燃烧着地狱之火。他们收钱…卖了我他染着刚刚自己掌心伤口血迹的手指,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抬起楚明昭精致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温热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砸落在楚明昭的手背上——是他的眼泪,滚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那殿下…现在满意了他扯开自己素白的袖口,露出那段曾为守护而留下的旧疤,此刻却成了最刺目的讽刺。这身子…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彻底放弃的疲惫和浓得化不开的恨意,…随便用吧。
楚明昭被他眼中浓烈的恨意刺得心脏生疼。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抱住他僵硬的身体,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只是太想要一点温暖了。
她用力环住他,将脸埋在他带着血腥气和冷冽气息的颈窝,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和哀求: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会永远爱你的…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会学的,我学东西都很快的
苏玉怀的身体像一截失去了所有生机的枯木,任由她抱着,没有任何回应。
良久,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字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滚。他闭上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别让我…恨到…下辈子…
窗外,更夫的梆子声清晰地传来,一声,两声…直敲到子时正点。
子时到了…苏玉怀的声音飘忽得像一缕幽魂,他睁开眼,里面只剩下死寂的灰烬,殿下…该演完痴情戏了。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流逝。
苏玉怀被安置在偏殿,形同软禁。楚明昭再未踏足那间曾充满血腥与对峙的寝殿。
她开始疯狂地处理政务,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用繁重的朝务和冷酷的决策来麻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父皇的话在她耳边反复回响:昭儿,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帝王之路,注定孤家寡人。
赐婚的圣旨在一个阴沉的午后送到了她的案头。未来的皇夫是手握重兵的镇国公世子,一个她只在宫宴上见过几面、面目模糊的青年。
这桩婚姻能稳固她的储位,为将来统一六国铺平道路。她看着那卷明黄的绸缎,指尖冰凉。
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
她这样的人,沾满了至亲的血,用尽卑劣的手段强求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最终只配在权力的巅峰孤独终老。
她召来了苏玉怀。
他站在阶下,穿着素净的青衫,身形似乎更清瘦了些,脸色苍白,眼神却平静得可怕,仿佛之前所有的激烈情绪都已燃尽成灰。
你走吧。楚明昭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初一,初二也不用来了,我放你自由。她甚至没有看他,目光落在殿外萧瑟的秋景上,你说的对。我这种人只配一个人在宫中自生自灭,孤家寡人…父王说的也对。成为皇帝,成为太女就得是孤家寡人。她拿起那卷赐婚圣旨,指尖拂过冰冷的绸面,我…要迎娶皇夫了。
苏玉怀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听到迎娶皇夫四个字,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就在楚明昭以为他会如释重负或者继续沉默时,异变陡生!
他猛地抬头,眼中沉寂的死灰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厉色!
身形快如鬼魅,几步就冲上御阶!在楚明昭惊愕的目光和周围侍卫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他劈手夺过那卷明黄的圣旨!
啪!一声脆响,并非圣旨撕裂的声音,而是一记用尽全力的耳光狠狠掴在楚明昭的脸上!力道之大,打得她头猛地偏向一侧,脸颊瞬间红肿起来,鬓发松散。
...混账!苏玉怀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扭曲,他一把揪住楚明昭华贵的衣领,将她整个人从御座上拽了起来,两人几乎鼻尖相抵!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那是被欺骗、被愚弄、被彻底激怒的疯狂!
说要的是你...说放的也是你!把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揪着她衣领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
突然,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揪着衣领的手猛地卸力,整个人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刚才那瞬间的暴怒仿佛耗尽了所有生机,他抬起头,脸上竟满是泪水,眼神破碎而绝望。
给我...解药...他朝她伸出手,声音轻得像濒死的叹息,带着一种奇异的解脱,我刚刚吞药了…我吞了半刻钟了...殿下..我突然不想死了..话音未落,一缕刺目的黑血已从他嘴角蜿蜒淌下,滴落在明晃晃的金砖上,晕开一小片不祥的暗色。
楚明昭被打得懵了一瞬,脸上火辣辣的疼,但看到他嘴角涌出的黑血,所有的震惊、愤怒、委屈瞬间被巨大的恐慌淹没!她几乎是扑到他面前,声音都变了调:你死不了!我的血就是解药!我从作为皇女开始我的血被太医调整过,可解百毒!说着咬开手指,将血放入苏玉怀口中。
她语速极快,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急切:你吐黑血是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鹤顶红!是我母后怕你伤害我,在你日常饮食里下的慢性迷药!它只会让人昏迷无力,吐黑血是排毒反应!你全身无力也不是毒,是这殿里点的安神香,我特意特意配的,我怕你再想不开!你不会有事的!
苏玉怀蜷缩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更多的黑血混合着唾液涌出,但意识却在楚明昭的喊声中逐渐清晰。
身体的无力感依旧,但那种内脏焚烧般的剧痛确实在消退。
他抬起被血和泪模糊的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焦急万分的女子。
熏香迷药她的血
他回想起这段时间饮食中那点若有似无的异样甜味,想起每次靠近她寝殿时那过分浓郁的安神香气...原来如此。
...熏香他低低地重复,声音嘶哑。
突然,一股被彻底戏耍、被当成无知猎物般愚弄的暴怒再次席卷了他!他猛地暴起,带着一身狼狈的血污,狠狠掐向楚明昭纤细的脖颈!
楚明昭猝不及防,被他掐得瞬间窒息,双手本能地去掰他铁钳般的手指。
周围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刀剑出鞘的铿锵声响成一片!
然而,就在侍卫即将扑上来之前,苏玉怀的手却突然松开了。
他看着楚明昭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的样子,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过境的海面,最终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悲凉的嘲讽。
你们皇家...他踉跄着后退,指着楚明昭,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最终指向那缭绕着青烟的鎏金香炉,...连真心...都要拿药来试他低低地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在染血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月光透过高窗洒落在他身上,映照着他惨白如纸的脸和绝望的泪光。
此生...再不见!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这句话,猛地转身,撞开身后试图阻拦的侍卫,跌跌撞撞地冲向洞开的殿门,决绝地融入外面浓重的夜色里。
楚明昭早已吩咐过送他离开,刚刚好!
楚明昭瘫坐在地,脖子上还残留着可怕的指痕,心口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着那个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那句此生再不见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对着空寂的殿门,哽咽着吐出两个字:...再见。筹谋了十二的光
又一月的初二,晌午。
梧桐苑。
深秋的风卷着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
楚明昭独自一人站在那棵最大的梧桐树下,看着掌心那颗苏玉怀砸过来的、染过他血的玛瑙珠。她穿着最普通的宫装,身边没有一个侍卫。
昨夜,她已经亲手将赐婚圣旨连同凤印一起封存,派人送回了父皇的寝宫。她累了。
这吃人的皇宫,这孤家寡人的命运,她认了。
她等了很久,久到日影西斜,脚边落满了梧桐叶。他果然还是没有来。
也好…她低声自语,将那枚血珠紧紧攥在手心,尖锐的棱角刺得掌心生疼,…大道康庄,平安一生。苏玉怀,再见了。她决绝地转身,准备离开这片承载着最后一丝妄想的梧桐苑。
就在这时,一个染着浓重血腥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她身后的梧桐树后转了出来!
正是苏玉怀!
他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发髻散乱,衣袍破损,脸上还带着新鲜的擦伤和血迹,整个人如同刚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和一种楚明昭从未见过的、近乎偏执的灼热。
他指尖飞快地转动着一只新编的、还带着青草汁液的草蚂蚱,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在楚明昭惊愕回头的瞬间,他猛地一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拽过她的手腕,将那只鲜活的草蚂蚱强硬地塞进她的掌心!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验货!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血腥气和夜风的寒意,滚烫的气息瞬间扑在楚明昭的耳畔,两年前那只要不要...他另一只手突然探出,冰凉的指尖带着薄茧,精准地按在她心口,感受着那里急促慌乱的心跳。拿殿下的心跳...来换他低沉的声音如同魔咒,同时,半截褪色、甚至带着烧焦痕迹的红绳从他袖中滑落——正是那晚在火场中他腕间断裂的那半截!
楚明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出现和举动彻底震住,掌心的草蚂蚱带着他指尖的温度和青草的气息,心口被他按住的地方更是传来一阵阵悸动和酥麻。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不…
要字还没出口,苏玉怀眼中戾气一闪,猛地将她拦腰抱起!动作迅捷得根本不像一个刚刚吐过血、突破重重侍卫受伤的人!
楚明昭惊呼一声放肆,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他扛在了肩上!他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向梧桐苑深处,那里有一处引温泉水而建的暖阁。
由不得殿下!他斩钉截铁,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踹开暖阁的门,浓重的硫磺水汽扑面而来。
他扛着她径直走向雾气氤氲的温泉池边,根本不给楚明昭任何反应的机会。
要么...收下它(指草蚂蚱),他侧过头,咬住她敏感的耳垂,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另一只按在她心口的手微微用力,让她感受自己同样激烈的心跳,要么...他突然松开了扶着她腰的手,作势就要将她抛进那热气腾腾的池水中!……现在松手...让您摔下去...他低沉的威胁在哗哗的水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楚明昭被他扛着,头朝下,血液倒流,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尖叫:你放肆,你大胆
话音未落,苏玉怀的动作比她想象的更快!他没有松手,而是在她惊呼的同时,抱着她,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主动向后倒去!两人纠缠着,一同坠向那蒸腾着热气的温泉池!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
预想中的撞击和呛水并未发生。
在落水的最后一刹那,苏玉怀猛地一个翻身,将自己垫在了下面!楚明昭重重地摔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被他用双臂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温热的池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迟了。苏玉怀的声音在水汽中响起,带着一丝闷哼,显然刚才垫底的那一下撞得不轻。他抱着她,两人身体紧贴,隔着湿透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轮廓和心跳。
他松开一只手,将那只在坠落中依旧被她下意识死死攥在手心的草蚂蚱轻轻抽出,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别在了她散落下来的、湿漉漉的鬓边。
殿下...他喘息着,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黑眸在氤氲水汽中亮得惊人,紧紧锁住她惊魂未定的眼睛,这次...接住了...他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力道大得不容挣脱,宣告着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就不放了。
温泉的热气蒸腾着,模糊了视线,也融化了某些坚冰。
水波荡漾,两人湿透的衣衫紧贴,体温隔着布料互相传递。苏玉怀的手还紧紧箍在她的腰上,刚才垫在池底的后背隐隐作痛,但他毫不在意,目光灼灼,像盯住猎物的鹰隼,又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和不容置疑的占有。
楚明昭惊魂未定地趴在他身上,鬓边那只湿漉漉的草蚂蚱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心口被他撞得生疼,脖子上被他掐过的指痕也在热水浸泡下隐隐作痛,但更让她心慌意乱的是此刻紧贴的身体和那双几乎要将她灵魂吸进去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拉开距离,手掌却按在了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隔着一层湿透的薄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下面强健的心跳,擂鼓般敲击着她的掌心。
嘶…
楚明昭倒抽一口凉气,不只是因为按到了他坚实的肌肉,更因为身体挪动间,某个坚硬的物件隔着几层湿衣,清晰地硌在了她的小腹和大腿之间。那触感…绝非布料。
她脸上瞬间飞红,又羞又恼,挣扎的力道更大了些,你…你放肆!放开我!还有…有点硌人!她语无伦次,不知是在指责他的禁锢,还是那恼人的触感。
苏玉怀闷哼一声,被她挣扎的动作蹭得身体瞬间紧绷,眼底的暗色更深。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环在她腰后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怀里,让她更深切地感受那份不容忽视的硌人。
硌人他低哑地重复,声音带着一丝危险的慵懒和不易察觉的戏谑。
空着的那只手忽然探入身下的池水中摸索,哗啦一声水响,竟从池底捞出一本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却依旧被水浸透大半的奏折!
…硌到的是这个。他将那本湿淋淋、沉甸甸的奏折举到两人眼前,水珠不断从边缘滴落。他另一只手依旧牢牢箍着她的腰,不让她有丝毫逃离的可能。他当着她的面,粗暴地撕开油纸,翻开里面那本被水泡得发胀、纸张泛黄卷曲的奏折。
楚明昭的目光落在上面,瞬间凝固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奏折!上面没有任何朝政内容,只有密密麻麻、一行又一行,用极其工整甚至带着某种执拗劲道的字迹,重复书写着同一个日期和地点:初二,梧桐苑,候驾。
日期从四年前开始,跨越了无数个春秋冬夏,风雨无阻。
最近的日期,正是上个月初二。在最后几页,夹着几朵早已干枯、被水泡得颜色发暗的桂花,散发出极淡的、混合着纸张霉味和陈年花香的奇异气息。
四年来…苏玉怀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沙哑,他指着那满纸的初二候驾,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陛下…他抖落粘在纸页上的干枯桂花,花瓣零落飘散在温泉水面上。欠臣…二十六次…
他猛地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是积压了两年的等待、失望、愤怒,以及此刻终于抓住猎物的偏执。
他不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一手仍紧紧扣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丢开那本浸满水、记录着他卑微等待的罪证,突然托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更近地压向自己!
现在…他滚烫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烫得她浑身一颤,连本带利…话音未落,他竟张口,用牙齿精准地咬开了她耳后那枚小巧精致的珍珠耳饰!
珍珠滚落水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该还了。最后三个字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和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再也无法抑制的渴望。
他抱着她,转身,大步走向温泉池深处更隐蔽、水温更高的角落。
水波剧烈地荡漾开来,雾气蒸腾,将两人彻底吞没。
三年后,新帝登基大典,改元昭玉。
金銮殿上,龙椅威严。
身着玄黑绣金帝王衮服的楚明昭端坐其上,眉宇间褪去了昔日的偏执与戾气,多了几分沉稳与威仪。
只是,当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龙椅扶手内侧时,唇角会微微勾起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弧度——那里,被人用利器细细刻下了一行小字:玉奴候驾处。
御案之下,身着绯红一品仙鹤补服的男人正执朱笔批阅奏章。
岁月并未在那张俊美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内敛的锋芒。
他腕间,系着一条编织精巧的红绳,与龙椅上女帝垂落肩头的一缕青丝,悄然缠绕在一起,结成了一个牢固而隐秘的同心结。
殿外,大雪纷飞,覆盖了朱墙金瓦,将整个长安城装点得一片素白。
陛下看什么看得如此出神清冽的男声响起。
不知何时,苏玉怀已放下朱笔,走到了御案旁。他微微俯身,目光顺着楚明昭的指尖,落在了龙椅扶手上那行小字上,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楚明昭刚想开口,却被他突然打横抱起,轻轻放坐在了堆满奏折的宽大御案之上!墨砚纸笔被扫落一旁。
啊!楚明昭低呼一声,嗔怒地瞪他,苏相!朝堂之上,成何体统!
苏玉怀却恍若未闻,修长的手指蘸取了御用朱砂,那鲜红如血的色泽在指尖晕开。他一手撑在她身侧的案上,将她困于方寸之间,另一只手执着朱笔,笔尖带着温热的朱砂,竟沿着她精致的锁骨,缓缓勾勒起繁复的凤纹。
体统他低笑,气息拂过她敏感的颈侧,当年强抢民男的陛下,跟臣讲体统笔尖灵巧地游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一丝暧昧的痒意,缓缓向下,滑入她衮服微敞的衣领之下。
当年那笔账…他抬起眼,目光如深潭,牢牢锁住她泛起红晕的脸颊,声音低沉而危险,得用一辈子…朱笔停顿,他俯身,温热的唇取代了笔尖,印在她心口的位置,落下一个滚烫的、带着朱砂印记的吻。…来还。
殿内炉火温暖,殿外瑞雪兆丰。
楚明昭隔着十二年的血雨腥风与爱恨痴缠,终于清晰地看到,那个曾为她挡刀的小乞丐,那个被她强掳入宫、恨她入骨的男人,此刻正以最强势也最温柔的姿态,稳稳地接住了她曾支离破碎的人生和摇摇欲坠的江山。
这一次,谁都没有放手。
未来漫长的帝王之路,他们将并肩同行,于这朱砂点染的江山画卷上,共书一世昭玉华章。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