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初见即一生 > 第一章

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好,沈微婉跟着父亲来赴宫宴,原是规矩地站在角落,却被一阵风卷着裙摆,踉跄着撞进了一片明黄里。
小心。
温热的手掌扶住她的腰,声音低沉温和。沈微婉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那里面盛着惊愕,随即是淡淡的笑意。
是当今圣上,萧承煜。
她慌忙屈膝行礼,心跳得像要炸开,指尖都在发颤。他却亲自扶她起来,目光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停留片刻,轻声道:无妨,仔细脚下。
那一眼,像春日最暖的光,落进了沈微婉心里。
宴席上,她总忍不住偷偷看他,看他从容应对群臣,看他偶尔抬眼望向窗外时的沉静。而他,似乎也总能不经意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三日后,圣旨传来,册封沈家嫡女沈微婉为后。
大婚之夜,红烛高燃。萧承煜执起她的手,指尖微凉,眼神却滚烫:那日御花园,见你惊慌抬头,我便想,这女子,该是我的皇后。
沈微婉怔住
沈微婉成为皇后的第三月,萧承煜总爱带她去御花园的牡丹丛前站一站。
还记得这里吗他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拂过她耳尖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微婉望着那片依旧繁盛的牡丹,脸颊微红:自然记得。那日被他扶住的触感,仿佛还留在腰间,连同他眼里的笑意,刻得比圣旨上的朱印还要深。
他忽然牵起她的手,往深处走去。绕过层层花影,是一方临水的小亭,亭柱上新挂了块匾额,题着婉居二字。
往后,这园子里的花,你想让它们开成什么样,便是什么样。萧承煜的声音混着流水声,温柔得像浸了蜜,朕的后宫,也只你一人。
沈微婉转头看他,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他眉眼间,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严,只剩下脉脉温情。
秋意渐浓时,萧承煜处理完奏折,总爱携沈微婉去暖阁小坐。
案上温着她亲手酿的桂花酒,他执起玉杯浅酌,目光却落在她描花的指尖上。她正就着烛光绣一方帕子,针脚细密,绣的是两只依偎的鸳鸯。
皇后的手艺越发好了。他放下酒杯,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闻着那股淡淡的兰花香。
沈微婉手里的针顿了顿,耳尖发烫: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他轻笑,伸手抽走她手里的帕子,指尖抚过那对鸳鸯:朕瞧着,这对鸟儿倒像是在说我们。
她转过身,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窗外落叶沙沙,暖阁内炭火噼啪,映得两人眼底都漾着暖意。
还记得刚入宫时,你总怕失了规矩,连看朕都怯生生的。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里满是宠溺,如今倒敢瞪朕了。
沈微婉嗔怪地拍开他的手:陛下又取笑臣妾。话虽如此,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他忽然正色,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微婉,有你在,这皇宫才像个家。
沈微婉总爱陪着萧承煜在书房待着。他批奏折,她便在一旁翻书,偶尔抬头,总能撞上他望过来的目光,像落满了星光。
手冷不冷他放下朱笔,执起她的手呵气,指尖的温度透过微凉的肌肤传过来,暖得她心头发颤。
不冷。她摇摇头,反握住他的手,陛下今日似乎格外累。
他顺势将她拉到膝上坐下,下巴搁在她肩窝处,声音带着些微疲惫:朝中琐事多,但若回来能看见你,便觉得都值了。
沈微婉轻轻替他按揉着太阳穴,窗外雪落无声,书房内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她忽然想起刚入宫时,总觉得这宫墙冰冷,可如今有他在侧,竟连寒冬都变得温暖起来。
明年开春,我们去江南看看好不好她轻声提议,听说那里的桃花开得极好。
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些:好,都依你。到时便卸下帝王身份,只做你的夫君。
春日的雨总带着点缠绵,淅淅沥沥打在御花园的芭蕉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沈微婉撑着柄绘着玉兰的油纸伞,站在婉居亭外看萧承煜摆弄新移栽的桃树。
他今日换了身石青色常服,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指尖沾着些湿润的泥土。听见脚步声,他回头时发间还落了点雨珠,顺着鬓角滑到下颌,倒比朝堂上的龙袍加身多了几分烟火气。
陛下怎么亲自动手了她走上前,用伞沿替他遮住头顶的雨丝,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耳尖,那里还带着户外的凉意。
萧承煜直起身,掌心在衣襟上蹭了蹭,却蹭出几道泥痕。前日江南送来的桃树苗,想着亲手栽下,明年便能陪你看花开了。他说着,忽然握住她撑伞的手,往亭内带,雨丝凉,仔细沾了寒气。
亭内石桌上摆着她一早吩咐御膳房备的杏仁酪,瓷碗外裹着层棉套,还温着。他拿起银勺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眼尾弯着笑:尝尝,是你爱吃的甜口。
沈微婉张口接住,杏仁的醇厚混着蜜的清甜在舌尖化开。她望着亭外那株新栽的桃树,枝头还缀着几个未绽开的花苞,被雨水洗得愈发鲜嫩。忽然想起去年冬日他说要陪她去江南看桃花,原是记在了心上。
陛下还记得去年暖阁里绣的帕子吗她忽然道,指尖捻着伞柄上的流苏,那对鸳鸯,臣妾绣完了。
他挑眉,放下银勺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哦那可得好好收着,将来传给咱们的孩子看。
她脸颊一热,嗔怪地瞪他一眼,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他的掌心带着刚栽完树的泥土气息,混着淡淡的龙涎香,是让她安心的味道。前日李太医来诊脉,说你近来气色极好。他声音放轻,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间,再过些日子,或许便能给朕添个皇子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从云隙里漏下来,照在亭外的牡丹花瓣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沈微婉望着他眼底的期待,忽然想起初见时那惊鸿一瞥——原来缘分早已写好,从撞进他怀里的那一刻起,便是一生一世的纠缠。
他忽然低头,吻落在她的唇角,带着杏仁酪的甜香。微婉,他轻声道,额头抵着她的,有你,有孩子,这江山才更像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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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煜是个行动派说想要个孩子,回去果真日夜努力,不久传来好消息。萧承煜自此把她当瓷娃娃对待,什么也不让碰,生怕伤着碰着。
这日沈微婉正在偏殿的竹榻上睡得安稳。窗棂支开半扇,穿堂风卷着院角合欢花的香气涌进来,拂动她鬓边的碎发。
萧承煜处理完政事进来时,见她怀里还抱着个绣了一半的虎头枕,丝线在指尖松松绕着,显然是做着活计便倦了。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替她拢了拢滑落的薄被,目光落在那枕头上——针脚有些歪歪扭扭,却是她这几日亲手绣的,说要给将来的孩子备着。
陛下她被他的动作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发丝睡得有些乱,像只刚睡醒的猫儿。
他顺势在榻边坐下,指尖替她将乱发别到耳后:吵醒你了
没有。她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从枕边摸出个锦囊递给他,前几日去护国寺求的平安符,陛下带在身上。锦囊是用明黄色丝线绣的,针脚细密,还缀着颗小小的珍珠。
他接过来系在腰间,触手温软。皇后亲手做的,朕定日日带着。他说着,忽然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今日户部递了折子,江南漕运已稳,秋收后便陪你去看桃花。
沈微婉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他低笑,指尖轻轻抚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已有了个小小的生命,到时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去看。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低了下去,只有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柔得像一层纱。
陛下还记得初见时的牡丹吗她忽然轻声道,臣妾总觉得,那花像是知道我们会在一起似的,开得那样好。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是花知道,是朕知道。从见你的第一眼起,便知道了。
阳光透过雕花窗,在金砖地上投下格子状的暖光。沈微婉披着件银狐斗篷,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本翻旧了的诗集,目光却落在廊下那株日渐染红的枫树上。
萧承煜从外朝回来时,正见她伸手去够窗台上的安胎药,药碗边缘还冒着热气。他大步走过去接过,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眉头微蹙:怎么不让宫人来
她仰头看他,笑靥浅浅:刚温好的,想着陛下回来能一同歇歇。说话间,腹中忽然轻轻动了一下,她下意识按住小腹,眼里漾起温柔的涟漪,他方才踢了踢臣妾,许是知道父皇回来了。
萧承煜立刻放柔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她的腹上,听着那微弱却鲜活的动静,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是个活泼的,他直起身,替她掖了掖斗篷边角,太医说这几日胎动该勤了,往后要什么只管吩咐人,不许自己动手。
她点头应着,目光落在他肩头沾的几片枫叶上——想来是从御花园绕路回来的,那里的枫叶开得最盛。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伸手摘下枫叶递给她:方才见着这叶子红得好看,想着你许是喜欢。
沈微婉接过枫叶,叶脉清晰,红得像团小火。她忽然想起仲夏夜里他说要去江南看桃花,如今虽未启程,他却总把这些细碎的欢喜记在心上。
昨日内务府呈了些江南的新茶,臣妾泡了一壶。她扶着他的手臂起身,慢慢往内室走,陛下尝尝
他自然依她。茶盏是她亲手描的青花,茶汤清浅,带着雨后的鲜爽。他看着她捧着茶盏的手,指尖比从前圆润了些,是养得好的模样。
再过两月便是除夕,他忽然道,执起她的手轻轻摩挲,到时让尚衣局做身小袄,给我们的孩子备着。
她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暖意:陛下倒比臣妾还急。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室内茶香袅袅。他望着她微隆的小腹,又望向她含笑的眉眼,忽然觉得这万里江山,都不及眼前人带来的安稳。
微婉,他轻声道,目光温柔得像浸了水,遇见你,是朕此生最大的幸事。
臣妾也是
腊月初八的雪下得绵密,鹅毛似的雪片簌簌落满宫檐,将琉璃瓦盖得只剩层朦胧的金。沈微婉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裹着件白狐裘,裘皮边缘的流苏垂落在隆起的小腹上,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炕桌上摆着碗刚温好的腊八粥,红枣、莲子、桂圆在糯白的粥里浮浮沉沉,甜香漫了满室。
萧承煜踏着雪进来时,靴底沾的雪粒在暖阁里化成水痕。他解下沾雪的斗篷递给宫人,径直走到榻边,指尖先探了探她的手——果然微凉,便不由分说将她的手裹进自己掌心呵气。怎么又坐窗边他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她膝头那只快绣完的虎头枕,嫩黄色的虎头旁添了圈暗红的穗子,说了冬日里窗边风硬。
沈微婉笑盈盈地抽回手,往他掌心塞了颗蜜饯:刚温的腊八粥,陛下尝尝蜜饯是用江南的青梅做的,酸里裹着甜,是他前几日特意让人从江南驿马送来的。他含着蜜饯俯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鬓角,那里别着支赤金簪,簪头镶的红宝石被烛火映得发亮——是他昨日命人寻来的鸽血红,说配她新做的绛色宫装正好。
肚子里的小家伙今日乖不乖他掀起裘皮衣角,掌心轻轻覆在她的腹上。不过片刻,就被里面一记不轻不重的踢动撞得指尖发麻。他低笑出声,眼底的温柔漫得像化不开的雪水:果然随你,知道朕回来了便要打招呼。
她被他说得脸颊发烫,转头看向窗外。雪已经停了,廊下的红梅被雪压得低垂,枝头挂着串晶莹的冰棱,像串碎玉。尚衣局送来的小袄试过了吗她忽然想起什么,指尖捻着枕头上的穗子,那日瞧着明黄色那套针脚密,想着过年穿正好。
试过了,他替她拢了拢裘皮,声音里带着笑意,李太医说你这几日恐要发动,朕已让御膳房备着你爱吃的红糖糕,产房也按你说的,燃了最暖的银丝炭。他忽然从袖中摸出个小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对小巧的银镯子,镯身刻着缠枝莲,莲子处嵌着米粒大的珍珠,昨日内务府呈的,说是给孩子的新年礼。
沈微婉拿起镯子,指尖触到冰凉的银面,却觉得暖融融的。她忽然想起去年深秋,他捡回来的那片红枫还夹在诗集里,和初见时的牡丹花瓣并排躺着,像两段交叠的时光。陛下还记得去年说要去江南看桃花吗她轻声道,目光落在他鬓角——不知何时,那里竟也染了点霜白,是她从前没留意过的。
自然记得,他握住她的手,将银镯子轻轻套在她腕间,大小竟刚刚好,等你出了月子,开春便去。那时桃花该开得正好,朕陪你去寻那埋在桃树下的酒,再让农户教你酿新的,埋在咱们宫苑的桃树下,来年……
话未说完,就被她一声轻呼打断。她脸色微白,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陛下,我……
他心头一紧,立刻扬声唤人,指尖却稳稳地扶住她的肩,声音沉稳得像磐石:别怕,朕在。
产房的门关上时,萧承煜站在廊下,听着里面传来的痛呼,指尖几乎要将廊柱捏出印子。雪又开始下了,落在他的发间肩头,很快便积了薄薄一层。他忽然想起初见时,她撞进他怀里的模样,脸颊泛红,眼神惊慌,像只受惊的小鹿。那时他便想,这女子,该是他的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啼哭终于划破宫苑的寂静。产婆抱着襁褓出来时,脸上的笑意堆得像朵菊花: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位皇子,母子平安!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产房。沈微婉躺在锦被里,脸色苍白,鬓边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却依旧望着他笑,眼里的光比烛火还要亮。他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微凉的手,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微婉,辛苦你了。
她摇摇头,目光望向他怀里的襁褓。小家伙闭着眼,小拳头却攥得紧紧的,像在握着全世界。陛下看,他多像你。她轻声道,指尖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
窗外的红梅在雪地里开得正艳,烛火在产房里跳动,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成一幅最温柔的画。萧承煜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像落了片温柔的雪。
微婉,他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喟叹,遇见你,是朕此生最大的圆满。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着孩子均匀的呼吸,忽然觉得这宫墙再深,岁月再长,有他在身边,便是最好的时光。那初见时的一眼心动,原是为了铺垫这往后余生的,柴米油盐,生儿育女,和数不尽的,岁岁年年。
年后,萧承煜脱下龙袍,换上寻常富商的锦袍,牵着沈微婉的手走在桃花林里。她产后身段丰腴了些,穿一身水红衣裙,鬓边别着朵新鲜的桃花,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春光。怀里的小家伙被裹在明黄襁褓里,睡得安稳,小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桃子。
你看那株,沈微婉指着不远处一棵歪脖子桃树,枝头的花瓣落了满地,倒像咱们宫苑里那棵。
萧承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然笑了:去年说要寻埋在树下的酒,这便去问问农户。他接过她怀里的孩子,动作熟练得像做了千百遍,小家伙似乎醒了,在他臂弯里咂了咂嘴,小拳头挥了挥,正打在他胸口的衣襟上。
农户家的院墙边果然埋着几坛酒,泥封上还留着去年的桃花印。老妇人笑着说这是女儿红的酿法,埋得越久越香醇。萧承煜亲手挖开一坛,酒香混着桃花的甜气涌出来,清冽得像山涧的泉水。
尝尝他舀了一小勺递到她唇边。
沈微婉抿了一口,眉眼弯成了月牙:比宫里的桂花酒更清些。
他低笑,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等回去了,便在宫苑的桃树下也埋几坛,等咱们的孩子长大,便开封给他做成年礼。
夕阳西下时,两人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凳上。小家伙醒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忽然伸出小手抓住了他的胡须,抓得紧紧的。萧承煜也不恼,任由他扯着,只低头对沈微婉笑道:你看,这性子倒比朕还霸道。
她笑着掰开孩子的手,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怕是随了陛下小时候。
晚风拂过,桃花簌簌落下,沾了她的发间,也落在孩子的襁褓上。萧承煜伸手替她摘去花瓣,指尖擦过她的唇,像那年御花园初见时的触碰,只是如今少了惊慌,多了岁月沉淀的温柔。
还记得初见时,你撞进朕怀里的样子吗他忽然道,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那时朕便想,这宫里的牡丹再艳,也不及你眼底的光。
沈微婉望着他,夕阳的金辉落在他鬓角的霜白上,竟像是镀了层暖光。她忽然想起那本诗集里的牡丹花瓣和红枫,如今大概又要添进几片桃花了。
陛下,她轻声道,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怀里孩子的咿呀声,往后的每一年,我们都来看桃花好不好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过来,安稳得像脚下的土地。
好,他说,声音里带着笑意,年年都来,看遍这世间的桃花,也看遍这世间的你。
又是一年牡丹盛放时,御花园的花丛比初见那年更繁茂了些。
沈微婉牵着已能蹒跚走路的小皇子,站在婉居亭前。小家伙穿着明黄小袄,手里攥着片刚摘下的牡丹花瓣,跌跌撞撞扑向迎面走来的萧承煜。
父皇!奶声奶气的呼唤撞进风里,萧承煜笑着俯身接住,将他举过头顶。孩子咯咯的笑声惊起几只蝴蝶,绕着他们飞了两圈,落在沈微婉鬓边——那里别着支玉簪,是他前年在江南寻来的暖玉,雕成了桃花的模样。
今日尚书房的功课做完了沈微婉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目光落在他鬓角,那点霜白比去年又深了些,却更添了几分温润。
他放下孩子,顺势牵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依旧熟悉。刚批完奏折,想着你们该在这儿。他看向亭柱上新挂的鸟笼,里面的画眉正歪着头啄食,这鸟儿是前日江南送来的,说叫起来像你酿的桃花酒开坛时的香。
小家伙挣开他们的手,跑到牡丹丛边,学着大人的样子伸手去够花枝,却被刺扎了指尖,瘪着嘴要哭。萧承煜立刻走过去,捏着他的小手呵气,声音放得极柔:这花好看却带刺,像你母后当年,碰一下都要红了脸。
沈微婉被他说得脸颊发烫,捡起孩子掉落的牡丹花瓣,夹进随身携带的小册子里。册子已经有些厚了,里面夹着江南的桃花、深秋的红枫,还有那年初见时的牡丹,每片花瓣旁都记着日期,像串起来的岁月。
下月便是你生辰,萧承煜忽然道,指尖划过她腕间的玉镯,朕让人在江南订了批云锦,想做件和你初见时相似的衣裙,你看可好
她抬头望他,阳光透过花叶落在他眼底,那里映着她的影子,和当年御花园里的那一眼,竟没什么两样。陛下总爱提初见。她轻声道,却忍不住弯了唇角。
因为那一眼,便定了一生啊。他握紧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婚戒,那枚素银戒指被岁月磨得发亮,你看这园子里的花,开了谢,谢了开,可我们还在这儿,牵着孩子,看着彼此,这便是最好的日子。
小家伙不知何时摘了朵半开的牡丹,举到沈微婉面前,奶声奶气地说:母后戴,好看。
她笑着接过,别在鬓边。萧承煜望着她,忽然低头在她额间印下轻吻,像落了片温柔的花瓣。远处传来宫人的脚步声,画眉依旧在笼里啁啾,牡丹在风里轻轻摇曳,仿佛在说这岁月绵长,恰好够他们把初见二字,过成一辈子的寻常。
璟儿成年后,萧承煜便把皇位传给了他,在皇宫过了大半辈子终于可以带着沈微婉尽情的看看他治下的大好河山,几年时间他们踏遍大江南北,体验了各种风土人情,于江南寻了一处小院定居,闲事品茶钓鱼,想儿子了偶尔回去看看,宁静而美好。
一眼万年,初见即一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