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的晨光带着水汽的微凉。
温桥一身素净青衣,换下黑袍,领着对一切都充记新奇的陈牧,融入了这座巨城的烟火气中。
很快,他们便出现在南街的早市中,弥漫着蒸汽与食物香气的摊贩一个一个挨着一个。
陈牧盯着刚出锅的、炸得金黄酥脆的糖油饼挪不动步,温桥刚准备默默付钱,陈牧立马打断,拿着那张晶卡:“大佬,不用白不用。”
付完钱,温桥看着少年被烫得直哈气也舍不得放下,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旁边卖灵草的老婆婆笑着递来一碗凉茶:“小郎君慢些,又没人抢。”陈牧咕咚咕咚灌下,被那奇特的草木清香激得精神一振。
“大佬大佬,你尝尝!”陈牧说完可惜道:“可惜了,不能一直留着吃。”说完,就带上了许多份伤感。
温桥拉了一把还在往前跑的陈牧:“放到你的青明中,下次就可以接着吃。”
陈牧又仔仔细细问了好几遍。
听到温桥确认,这些吃的东西放到青明之中就相当于暂停时间流速,不会坏。
这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冰箱!这样随时随地都有好吃的,是什么神仙日子!
于是,陈牧就拿着那张晶卡,大买特买。
对了,青明是陈牧给纳物手镯起的名字。
某只四灵蟒,也就是现在的小青蛇是有些反对陈牧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进来的的,但奈何不住他现在还一直昏迷。
等到了晚上,喷火的壮汉、踩着风火轮般法器的少女、用幻术变出漫天彩蝶的艺人……陈牧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发出惊叹。
温桥安静地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拥挤的人潮。
当一个表演“口吐飞剑”的艺人失误,飞剑直冲陈牧面门时,温桥袖袍微拂,那飞剑便如通撞上无形墙壁,打着旋儿乖巧地落回艺人手中。
艺人吓得脸色发白,温桥却已带着浑然未觉的陈牧走向下一个摊位。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刻画符文的低吟、灵木被刨开的清香…陈牧对各种炼器、制符、傀儡的店铺充记好奇,趴在人家橱窗上看得入神。
温桥并不催促,偶尔在陈牧对某件精巧小物流露出喜爱时,便示意店主包起来。
陈牧抱着一堆新奇的小玩意儿什么会自已走路的小木鸭、几枚闪着微光的低阶护身符、一盒带着花香的符纸,买完以后,陈牧的眼睛亮晶晶的。
第二日午后,温桥带陈牧走进一家临河的雅致茶馆“听风轩”。
窗外是波光粼粼的玉带河,窗内是袅袅茶香与低语人声。
温桥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清净位置。
点了一壶“雪顶云芽”,茶汤清亮,带着山巅冰雪般的冷冽清香。
陈牧学着温桥的样子小口啜饮,被那回甘的滋味惊艳。
陈牧不敢想,要是他现在回去上高三的课,有多大的戒断反应。
茶馆中央,一位须发皆白的说书先生正娓娓道来。
“……要说这晚陵山脉,钟灵毓秀,灵气充沛,实乃我天水城邦乃至普林瓦帝国的一大福地!”老先生声音洪亮,吸引了大部分茶客的注意:“而隐于这莽莽群山北麓,与帝国接壤之处的,便是那传承千年、名震四方的正道魁首——“”千门宗”!”
陈牧立刻竖起了耳朵。
“千门宗,顾名思义,以‘符’、‘阵’、‘器’千般法门立世,博大精深!”
“其山门‘千符阶’,传说有九百九十九级,每级皆蕴藏一道基础符箓真意,非心志坚毅、悟性上佳者,连山门都难入!”老先生捋着胡须,眼中记是向往:“每隔十年,千门宗大开山门,广纳贤才。算算日子,再过一月有余,便是这十年一度的‘开山收徒’大典了!届时,四方俊杰云集,那场面,啧啧…”
邻桌几位修士打扮的人也低声议论起来:
“这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惯用手法,不必奇怪,倒是千门宗这次收徒,听说条件,确实比往年更严了,不仅要闯‘千符阶’,还要过那个什么阵。”
“可不是,消息都封锁着呢!不过若能拜入,前途无量啊!尤其是能得‘玉清子’指点一二…”
“听说那玉清子曾经受过渡尘指点的。”
“渡尘!?”
“他不是死了,谈他让甚,要我说,能拜在‘霜雪双姝’门下才是福气!”
“可那渡尘,想当年啊……”
“别可惜了,虽然你当时以他为榜样,但人嘛,要往前看,千门宗宗主座下那两位亲传弟子,月无瑕与星有痕师姐妹,那可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陈牧听得入神,忍不住小声问温桥:“大佬,渡尘是谁,‘霜雪双姝’又是谁啊?”
温桥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远山云雾缭绕之处,却忽略了第一个问题,之后,声音清晰地传入陈牧耳中:
月无暇:宗主首徒,冰灵根,性情温和,擅符阵,尤精寒冰符道。
一柄本命法剑“霜天晓”,剑出则寒霜十里。
星有痕:与月无暇师出一人,罕见雷灵根,法器“惊鸿铃”,铃声清越可引动天雷。
发间常缀一朵永不凋谢的优昙花,笑容明媚,天真灿烂,天赋悟性极高。
“哇…”陈牧想象着那清冷如月与灵动如星的两位仙子,不禁神往。
他想起自已空空如也的修为和对这个世界的懵懂,又有些泄气地趴在桌上,“听起来好厉害…可惜我啥也不会。”
温桥的目光落在他沮丧的侧脸上,眼眸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他没有说安慰的话,只是将桌上那碟茶馆特供的、晶莹剔透的桂花水晶糕轻轻推到了陈牧面前。
那糕点散发着清甜的气息,像无声的抚慰。
温桥:“你若是想学其他的,待这次完事,我可教你。”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桌面投下温暖的光斑。
茶馆里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茶香袅袅,糕点的甜香,和少年心中悄然种下的种子。
“真的吗?!?可以和他们说的那些人一样厉害?”陈牧立马弹起。
“嗯。”温桥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望向远方山脉的目光,无人知晓那平静无波的眼底,是否也翻涌着其他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