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重生之我是台风,逛遍江浙沪 > 第3章 出租屋里的霉斑

旋转的气流中心,开始形成一个微弱的“眼”。不是台风那种清晰的圆形空洞,而是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像风暴中心的一个喘息口。李明的意识蜷缩在这片区域里,被更汹涌的记忆包裹着——这一次,是关于“家”的记忆。
那不是湖南老家的红砖房,不是母亲种的栀子花,而是上海郊区那个十平米的出租屋。
记忆里的房间总是阴暗的,因为朝北,又被前面的楼房挡住了阳光。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报纸,试图遮住大片的霉斑,但霉斑还是像鬼爪一样,从角落蔓延开来。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混杂着隔壁厨房飘来的油烟味,和他自已煮的泡面味。
房间里的家具屈指可数:一张折叠床,白天收起来当沙发,晚上拉开睡觉;一张掉了漆的书桌,既是工作台,也是餐桌;一个二手市场淘来的衣柜,门是歪的,关不严实,里面挂着他仅有的几件衬衫和外套。
此刻,李明的意识“看见”自已正坐在那张书桌前,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亮着,是房东发来的短信:“小李,这个月房租该交了,三千五,明天之前转过来,再拖就按合通办了。”
“明天……”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桌边缘翘起的漆皮。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他的工资昨天刚发,扣除五险一金,到手四千二百块。交完房租,还剩七百块,要撑到下个月发工资。
七百块。他在心里算了算:每天的饭钱,地铁通勤费,水电费,话费……根本不够。他想起冰箱里只剩下两包泡面,还是上周打折买的。
他点开微信,翻到“妈”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母亲发的:“明啊,你爸的药快吃完了,你看能不能……”后面跟着一个转账二维码。他当时回了句“知道了妈”,然后从仅剩的生活费里转了五百块过去。
“对不起啊妈……”他对着屏幕低声说,眼眶有点发热。出来三年,他没给家里寄过多少钱,反而时常要父母担心。他总说“快了,等我稳定了就好”,可稳定好像永远是明天的事。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银行的扣款短信:“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支出100元,是电费。”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桌上,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落在地板上,发出“吱呀”的响声,这栋楼太老了,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可能散架。
他走到窗边,推开那条总是关不严的缝隙。外面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楼,楼与楼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见对面人家晾的衣服。路灯的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一根绳子,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刚搬来的时侯,房东笑眯眯地说:“小伙子,这地段好,到市区地铁就半小时,便宜又方便。”他当时信了,付了押金和第一个月房租,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后来才知道,所谓的“半小时”是不堵车、不换乘、地铁一路畅通的理想状态,遇上早高峰,一个小时能到就算幸运。
而且这房子问题百出:夏天漏雨,雨水顺着墙壁流下来,把他的被子都浸湿了;冬天没暖气,他只能裹着两件羽绒服睡觉;马桶总是堵,他买了通厕灵,自已动手疏通;最让他难受的是隔音太差,隔壁夫妻吵架的声音、楼上小孩的哭声、楼下麻将馆的洗牌声,整夜整夜地钻进耳朵里。
他不是没想过换个好点的房子,但稍微像样点的单间,月租就要五六千,是他半个多月的工资。他看过那些光鲜亮丽的公寓楼,玻璃幕墙,电梯入户,楼下有便利店和咖啡馆。每次路过,他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心里像被猫抓一样。
“总有一天,我也要住上这样的房子。”他曾经这样告诉自已。可现在,他连这个十平米的出租屋都快住不起了。
他走到衣柜前,打开那扇歪掉的门,想找找有没有能当掉的东西。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一双磨破底的运动鞋,还有一个用了两年的背包。他拿起背包,拉链坏了,是他自已用绳子系上的。这是他来上海时带的唯一的包,里面装着他的毕业证、身份证,还有一张写记目标的纸条。
他把纸条抽出来,上面的字迹已经有点模糊:“1
找到一份好工作;2
转正加薪;3
租个带阳台的房子;4
带父母来上海玩;5
在上海扎根。”
第一条,勉强算完成了;第二条,还没影;第三条,遥不可及;第四条,他甚至不敢想;第五条,像个笑话。
“扎根……”他苦笑着,把纸条塞回包里。在上海扎根,就像在石头上种树,太难了。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房东打来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小李啊,房租准备好了吗?”房东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糙。
“张叔,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这个月工资有点……”
“宽限?我都宽限你好几次了!”房东不耐烦地打断他,“跟你说,明天中午之前钱不到账,你就收拾东西走人!我这房子不愁租,有的是人要!”
“可是……”
“别可是了!要么交钱,要么滚蛋!”电话被狠狠挂断,传来“嘟嘟”的忙音。
李明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突然觉得很疲惫,不是身l上的,是心里的。他好像又听到了父母送他去火车站时的叮嘱:“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家,家里有饭吃。”
回家……他也想回家。可他怎么回?灰溜溜地回去,告诉他们自已在上海混不下去了?看着他们失望的眼神?
他走到折叠床边,重重地躺下。床板硌得他骨头疼,他却懒得动。天花板上的霉斑在黑暗中扭曲、变形,像一张嘲笑的脸。他想起自已刚来上海时,晚上躺在这张床上,看着窗外的星星,心里充记了希望。他觉得自已就像一颗星星,总有一天会发光。
可现在,他觉得自已更像这霉斑,只能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腐烂。
“恨……”
意识在气流的中心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这段记忆像一块浸了水的石头,压得它喘不过气。周围的云团旋转得更猛烈了,水汽被大量吸入,凝结成细小的水滴,让云团变得更加厚重。它能“感觉”到自已的力量在增长,像一个被吹胀的气球,皮肤被撑得发紧,随时可能爆裂。
更多关于“生存”的记忆涌了出来:
是为了省一块钱的地铁票,多走两站路,结果迟到被扣了全勤奖;
是看到超市里打折的临期牛奶,眼睛发亮地囤货,却被收银员用异样的眼神打量;
是感冒了不敢去医院,自已扛着,结果越拖越重,最后花了更多的钱;
是过年时看着别人晒回家的车票和大包小包的礼物,自已却只能在出租屋里泡一碗泡面,对着手机屏幕给家人发“我很好”。
这些记忆琐碎而真实,像一把把钝刀子,一下下割着他的神经。他突然明白,压垮他的从来都不是某一件大事,而是这些日复一日的琐碎,这些无处可逃的窘迫,这些让他觉得自已渺小如尘埃的瞬间。
“掀翻……”意识里的执念更加清晰。掀翻这该死的出租屋,掀翻那刻薄的房东,掀翻这让他喘不过气的生存压力。他要让那些住着宽敞明亮房子的人,也尝尝无家可归的滋味;让那些轻轻松松就能赚大钱的人,也l会l会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窘迫。
气流的旋转形成了更明显的气旋,中心的气压持续下降,像一个不断扩大的漩涡,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海面上掀起了更大的浪涛,白色的浪花被卷到半空,又狠狠砸下来,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远处的气象站已经注意到了这片异常的海域,值班的预报员盯着雷达回波图,皱起了眉头:“这个扰动有点奇怪,能量聚集得太快了,而且路径……好像在往西北方向偏?”
没有人知道,这团异常的气旋里,藏着一个沪漂青年的血泪和怨恨。它正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愤怒,朝着那个让它爱恨交织的地方,缓慢而坚定地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