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仿佛刚才那个提出龌龊交易的人不是他。
“牢里的日子不好过,师妹可以慢慢想。”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想通了,就叫我的名字。”
“我会听见的。”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转身穿过牢门,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暗的甬道尽头。
牢房内,重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另一边,天枢阁内。
“啪!”
一只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混着碎片溅开。
“任青衣!”
慕九霄那身惹眼的红衣此刻像是燃着一团火,他俊美的脸上再不见平日的风流笑意,只剩下冰冷的怒火,“不经掌刑司审问,不经天枢阁议事,你凭什么直接抓人入狱?”
萧霁站在一旁,面沉如水,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他虽未言语,但那双凝视着任青衣的眼眸,已是寒霜遍布。
一直沉默不语的夙夜,则像一道影子般立在角落,玄铁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任青衣端坐不动,面对两人的质问,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
她冷声道:“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为何不能抓?难道要等她与魔族里应外合,危害我太玄宗基业吗?”
“证据?”慕九霄气笑了,“一枚不知从何而来的破骨哨,就是你口中的证据?雪倾是什么样的人,你我相处至今,难道你看不出来?”
“那就要问她自己了。”任青衣语气淡漠,“又或者,该问问你们,为何没看出来她是魔族奸细。”
萧霁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如铁:“青衣,宗门有宗门的规矩。雪倾即便有嫌疑,也该由我掌刑司先行审问,再做定夺。你今日此举,是越过了掌刑司,也越过了我。”
“现在,我要带她出来,重审此案。”
“重审?”任青衣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萧霁,你是在命令我?”
她手腕一翻,一枚通体玄黑,刻着古朴纹路的令牌出现在掌心。令牌上一个苍劲的“玄”字,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太玄令在此。”任青衣举起令牌,声音冰冷,“萧霁,见此令如见宗主。你还要违抗吗?”
萧霁的瞳孔猛地一缩。
太玄宗的最高指令,无人可以违抗。
慕九霄脸上的怒容也僵住了,他看着那枚令牌,又看了看任青衣那张没有丝毫感情的脸,心头一阵发冷。
他知道,今日是无法善了了。
任青衣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雪倾私通魔族一案,由我全权接手,任何人不得干涉。待审问清楚,自会交由掌刑司定罪。”
慕九霄咬了咬牙,收起了那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反而冷笑一声:“好,好一个太玄令。任青衣,你真是好手段。”
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袍,恢复了几分惯有的洒脱模样,只是眼底的寒意未散。
“我不信她是魔族奸细。”他盯着任青衣,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记得,百川书院的‘鉴真镜’,可以追溯法器三日之内接触过的所有气息。我这就去一趟,借来宝镜,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天枢阁。
阁内,只剩下萧霁、任青衣和夙夜三人。
任青衣看着慕九霄离去的背影心中冷笑。
等慕九霄拿来鉴真镜,那个妖女早就被她处死了!
萧霁站在原地,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动了些许。
他不欲与任青衣再争辩什么,转身,同样朝着门口走去。
任青衣看着他的背影,冷声警告:“萧霁,你胆敢擅自放人,就是与整个太玄宗的铁律为敌!”
萧霁的脚步没有停下,他头也未回,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
“我身为掌刑司首座,去地牢探望一下犯人,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