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头戴帷帽的人,将一只小巧的锦盒递到了雪倾手上。
“这是‘息魂散’。”挽月夫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地传入了任青衣的耳中,“无色无味,神仙难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动用。但若有人阻碍了圣女的计划,你知道该怎么做。”
息魂散!
任青衣的心脏狠狠一抽。那是魔族禁药,能悄无声息地侵蚀修士的元神,歹毒无比!
“是。”雪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接过了那只锦盒。
“记住,只有任务完成,你才能回到魔族。”挽月夫人冷酷地丢下最后一句话,“一旦出事,无人能保你!”
烛火倏然熄灭。
片刻之后,茶楼的门又开了一道缝,雪倾那道纤弱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依旧是那副警惕的模样,左右张望一番后,便低着头,快步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又过了许久,一道截然不同的身影,从茶楼的后门悄然离开,融入了更深的夜色里。
任青衣藏在树冠的浓荫里,一动不动,直到雪倾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她缓缓从树后走出,抬头看向雪倾的方向,一张脸早已冷若冰霜,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她方才听到的一切,看到的每一幕,都像是一柄淬了剧毒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圣女、息魂散、取得萧霁的信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乱葬岗的时候,夜千璃会做出那样奇怪的举动,一切都是她们里应外合演的一场戏!
雪倾根本不是什么无辜的可怜人,她是一个处心积虑,潜伏在他们身边的奸细!
是魔族安插在太玄宗的奸细!
那柔弱无助是她的伪装,那温顺乖巧是她的面具!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与被欺骗的屈辱,烧得任青衣几欲发狂。
她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什么藤萝野草,什么赏花人心窄,全都是为了迷惑自己,好让她在暗中行那阴诡之事!
她差一点,差一点就信了这个贱人!
任青衣从树上一跃而下,一双清冷的眼眸中,杀意翻涌。
她现在就想冲回客栈,一剑杀了那个贱人!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不行。
不能就这么贸然与她对峙。
现在去揭穿雪倾,她会如何辩解?
说自己是被胁迫的?
说那是她任青衣的栽赃陷害?
以她那张巧舌如簧的嘴,以萧霁他们对她先入为主的偏袒,最后只会变成一场扯不清的烂账。
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一次,她要先斩后奏。
任青衣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回心底,眼中的风暴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冰冷。
她转身,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