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度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本君虽答应帮你重塑灵根,却没说过要替你备齐这些东西。本君可以提供,但云穹帝宫的灵药,可不是白白赠人的。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雪倾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
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雪倾身无长物,不知仙君想要什么。请仙君明示。”
她将问题抛了回来,坦然得仿佛在谈一笔最寻常的生意。
裴玄度一时语塞。
他准备那些东西时,哪里想过要她拿什么来换。
此刻不过是一时兴起,想看看她窘迫的反应,是否会绞尽脑汁地与他讨价还价,图个趣味罢了。
谁知她竟如此平静。
裴玄度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索性道:“这次先记下,算你欠本君一笔。”
“好。”雪倾应得干脆利落。
裴玄度看着她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毫无征兆地问:“在秘境之中,你想要谁的命?”
雪倾一怔,抬起眼,眼中是错愕与不解。
他怎么会知道?
随即她便反应过来,是道种。
他们之间的阴阳道种,能让他感知到她最激烈的情绪波动。
原来,那份不加掩饰的杀意,也被他尽数感知了去。
心念电转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轰然成型。
她眼下需要一个人,能替她了结贺云昭这个后患。
云穹帝宫的少主,三界敬畏的寒聿仙君。
还有比他,更锋利,更干净的刀吗?
雪倾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的算计。
“怎么不说话?”裴玄度见她这副模样,眉头微蹙。
雪倾这才缓缓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谨慎的眼眸里,此刻却盛满了难以言喻的委屈与后怕。
“不过是一点私怨,不敢污了仙君的耳朵。”她轻声说着,却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的辩解,“那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三界同道唾弃,身败名裂。”
“贺云昭?”裴玄度的声音冷了下来,“他对你做了什么?”
雪倾抬起眼,眼眶微微泛红,却倔强地不让任何水汽凝结。
然后添油加醋的将事情说了一遍,顺便提了一嘴绑架她的凌霄阁。
半刻后——
雪倾苦涩一笑,“事情就是这样,贺云昭说,萧师兄他们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一世。只要我还在太玄宗一日,他总有办法,让我明白自己的身份。”
裴玄度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眼底的寒冰却仿佛又凝结了几分。
凌霄阁此次来的弟子死光了,不提也罢。
一个区区点星门的弟子,竟敢觊觎他的人,还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威胁。
这种感觉,就像一件被自己纳入羽翼之下的珍宝,被一只苍蝇觊觎叮咬。
即便只是觊觎,也让他感到无比的厌恶。
雪倾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所有的脆弱都压回心底,重新抬起头,对着裴玄度露出一个温顺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