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樱民族统一战线。
这八个字,如同一道神光,照亮了六大时空。
内乱终结,枪口一致对外。
所有帝王的心头,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
他们以为,接下来,将会看到一支整合了全国之力,军容鼎盛,气吞山河的华夏雄师。
他们期待着,一场摧枯拉朽的,扬眉吐气的大反攻。
天幕,没有让他们久等。
画面,重亮。
然而。
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是一支正在开拔的军队。
没有整齐划一的军服,五花八门,颜色各异,许多士兵的衣服上,还打着补丁。
没有坚固耐用的军靴,大部分人的脚下,是一双单薄的草鞋,在泥泞的道路上,早已湿透。
没有锋利精良的武器,他们肩上扛的,是老旧的“老套筒”,枪身斑驳,有的甚至还背着祖传的大刀。
这……
这就是“统一战线”之后,华夏的军队?
大秦,咸阳宫。
始皇帝嬴政的眉头,拧成了一个铁疙瘩。
他看着天幕中那支歪歪扭扭,形同流民的队伍,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副描绘着大秦锐士军阵的巨型壁画。
壁画上,秦军士卒,身披玄甲,手持长戈,阵列齐整,不动如山。
两相对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就是后世之军?”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军容不整,兵械不齐,形如散沙,气如游魂。”
“那个局座,就是用这样一群叫花子,去对抗樱花国的钢铁洪流?”
“荒唐!简直是视国之大事为儿戏!”
李斯在一旁,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他能感受到,始皇帝的怒火,已经积蓄到了顶点。
……
大汉,未央宫。
汉武帝刘彻,脸色铁青。
他想起了自己麾下,那些追亡逐北,封狼居胥的铁骑。
想起了他们身上坚固的铁铠,手中锋利的环首刀。
“朕的勇士,纵横漠北,饮马瀚海,靠的是什么?”
“是铁,是马,是百战百胜的信念!”
他指着天幕,怒不可遏。
“再看他们!连一双像样的鞋履都没有,如何翻山越岭,追亡逐寇?”
“这是在打仗吗?不!这是在让朕的子民,去送死!”
卫青和霍去病,沉默不语。
他们身为将领,最明白装备对于一支军队的意义。
此战,在他们看来,已非人力可为。
……
大唐,太极宫。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痛心。
“贞观一朝,府库充盈,朕的玄甲军,人马俱铠,甲光向日,金鼓动天。”
“后世子孙,坐拥如此广袤的疆土,竟连一支像样的军队,都武装不起来?”
“户部,兵部,那些当官的,都干什么吃的!”
他看着天幕中一个年轻士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单薄的衣衫根本无法御寒。
那张蜡黄的脸,刺痛了他的心。
“此等国力,何谈持久?怕不是一触即溃。”
……
大宋,开封府。
刚刚“杯酒释兵权”,将天下兵权尽收于手的宋太祖赵匡胤,看得连连摇头。
他本是职业军人出身,最重军纪与装备。
“兵贵精,不贵多。”
他沉声道。
“兵器五花八门,后勤如何补给?军服各不相同,阵前如何分辨敌我?”
“这仗,从一开始,就犯了兵家大忌。”
“那个局座,难道不知‘将不教而驱之战,是谓弃之’的道理吗?”
在他看来,这支军队,已经败了。
……
草原金帐。
成吉思汗,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嘲笑。
“哈哈哈哈!”
“我的儿子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南人的军队!”
“他们甚至不如我麾下最差的部落民兵!”
他指着天幕,对窝阔台说。
“这样的军队,我的铁骑,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碾成肉泥。”
“那个樱花国,还是太慢了。”
……
大明,奉天殿。
朱元璋的反应,最为激烈。
他一拳砸在龙椅上,双目赤红。
“腐败!这都是腐败!”
他自己就是从底层爬起来的,最懂其中的猫腻。
“军饷,肯定是被那些狗官给贪了!兵器,肯定是被他们拿去换银子了!”
“俺当年带着那帮穷兄弟,也没这么惨过!”
他看着那些士兵,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一股怒火,一股悲凉,直冲天灵盖。
就在所有帝王,都对这支“叫花子军队”鄙夷至极,对战局彻底绝望之时。
天幕的镜头,聚焦于这支军队一面残破的军旗。
旗上,只有一个字。
——川。
旁白的声音,低沉而悲壮。
【他们,是川军。】
【出川之时,他们的父老乡亲,含泪相送,手中举着一面万民伞,上书:】
【“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能活着回来。”】
【而他们的将领,在出征前,对着全军将士立下血誓:】
【“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一日誓不还乡!”】
轰!
这句誓言,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六朝君主的心上。
所有的鄙夷,所有的不屑,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朱元璋眼眶红了。
他喃喃道:“好……好样的……有俺们汉家儿郎的骨气……”
李世民也沉默了。
“壮士之志,可吞山河。可惜……可惜了一身好筋骨,却无一副好盔甲。”
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秦始皇,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动容。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后世子孙,未忘此志。”
天幕,没有给他们太多感慨的时间。
战斗,骤然打响。
地点,是一座名为“台儿庄”的运河古城。
轰!轰!轰!
樱花国的炮火,再一次展现了它毁天灭地的威力。
城墙,在爆炸中不断坍塌。
无数川军士兵,在阵地上被活活震死。
紧接着。
樱花国的“铁王八”集群,发出隆隆的轰鸣,碾过废墟,撕开了华夏军队的防线。
重机枪喷吐着火舌,子弹像雨点一样泼洒过来。
华夏军队的防线,岌岌可危。
城,即将要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后方阵地,摆开了一排大碗。
碗中,是烈酒。
一群士兵,脱掉了上衣,露出精壮或瘦弱的胸膛。
他们默默地,将写好的遗书,塞入怀中。
然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摔碗!”
啪!啪!啪!
数百只陶碗,在地上碎裂。
声音清脆,决绝。
他们,是临时组建的“大刀敢死队”。
没有反坦克炮,他们,就是炮弹。
天幕,用一个极慢的镜头,扫过他们年轻的脸。
有的,稚气未脱,不过十五六岁。
有的,饱经风霜,胡子拉碴。
但他们的眼神,都一样。
平静,而坚定。
他们每人手中,提着一把雪亮的大刀,腰间,捆着集束手榴弹。
没有口号。
没有呐喊。
他们沉默地,迎着樱花国的钢铁洪流,发起了冲锋。
这一刻。
六大时空,死寂一片。
所有帝王,都霍然起身,死死盯着天幕。
草原金帐。
成吉思汗的笑声,早已消失。
他看着那些扑向“铁王八”的瘦弱身影,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困惑。
他无法理解。
“为什么?”
他问身边的儿子。
“他们没有马,没有弓,没有好的刀。他们冲上去,就是死。”
“为了什么?”
“为了土地?土地可以再抢回来。”
“为了首领?那个局座,看起来也不值得他们这么卖命。”
“他们……到底在为什么而战?”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他。
大汉,未央宫。
汉武帝虎目含泪,浑身颤抖。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却在哽咽。
“这才是朕的子民!这才是朕的汉家儿郎!”
“朕若有此等勇士三千,何愁匈奴不灭!”
大秦,咸阳宫。
嬴政缓缓走下王座,对着天幕,深深一躬。
“华夏风骨,百死不悔。”
“朕,敬你们!”
轰!
天幕中,一个年轻的敢死队员,抱着集束手榴弹,扑到了一辆“铁王八”的履带下。
火光冲天。
他,与钢铁怪兽,同归于尽。
更多的身影,前仆后继。
用血肉,为身后的阵地,筑起了一道新的长城。
天幕的画面,渐渐暗淡。
旁白的声音,嘶哑而沉重。
【此役,华夏军伤亡数万,以血肉为代价,换来一场惨胜,史称“台儿庄大捷”。】
废墟之上,一面残破的“青天”旗,迎风飘扬。
六朝君主,心中五味杂陈。
有悲壮,有敬佩,但更多的是沉重。
然而,旁白紧接着发问。
【用人命填出来的胜利,能有几次?】
【当敌人的钢铁生产线昼夜不息,我们的大刀,还能挥舞多久?】
【在另一片战场上,有人,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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