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您负隅顽抗,把罪名一个人顶下,七皇子病愈后,如何自处?
“退一步讲,若您供出主谋,皇后娘娘念在这些年您追随的份上,五殿下念在多年来与七皇子兄弟情深的份上,他们定会求皇上,给卫家留个后。
“娘娘,您害了卫家,难道连个留后的机会也不给卫家人吗?您到底是如何想的,牺牲整个卫家,甚至牺牲亲儿子,去给他人铺路?
“卫家人全部成了亡魂,您难道甘心看着指使您的人,在人世间继续逍遥快活?或者,您与皇后、五殿下有深仇大恨,恨到死了卫家,也要害他们?”
卫嫔攥了攥掌心,内心天人交战。
董寒苏的每一句话都捏住了她的七寸。
她不甘心!
不甘心卫家全死了,而合谋的人逍遥法外,踩着他们的尸骨继续朝上爬。
而且,董寒苏话里话外隐隐含着威胁。
若她不肯招供,恐怕卫家人留不了后,纪徊也会失去治疗,他本就感染了天花,周围全是雪棠殿的人,纪衢随便做点什么,纪徊绝无活路。
沉默足足半刻钟后,她眼角滑落一滴泪,一骨碌坐起来,殷切地问:
“寒苏,你能保证,皇后和五皇子会向皇上求情,给卫家留后吗?”
董寒苏点点头:“此事,我会求皇后和五皇子。我曾在温玉妃的案子中,帮了皇后大忙。这些年,皇后娘娘和五殿下有多看重我,您一定看在眼里。”
卫嫔重重咬唇,咬到唇角破裂、渗出血丝,方颤抖地说:
“好,我就信你一次,我说!”
董寒苏松口气,拿出自己携带的笔和本,与平安一同记录卫嫔的话。
卫嫔幽幽道:“我不恨皇后,也不恨五皇子,只是嫉妒他们好命,远远不到谋害他们的程度。
“我是被逼迫的,逼迫我的人,有乔意婉,还有端妃!”
见卫嫔又不说了,董寒苏只好问:“天花是经了哪些人的手,被送进宫来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余荣昨日亲手送到我手上的。
“我命和姑缝进枕头,又借太后、太子、大相寺方丈的名头,让小七送给五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的枕头是没问题的。”
只是没有想到,最后是七皇子枕着那个枕头睡了一夜。
余荣是许顺安的干儿子。
董寒苏精神一振,许顺安终于露出尾巴了。
她服侍卫嫔喝了几口水,示意卫嫔继续说:“枕头有问题,如何善后?谁来善后?”
卫嫔垂眸,咬咬牙回答道:“乔意婉早就买通了甘燧,他会些针线,我让他今早五皇子起身后,找机会拆了枕头,取走脏物。”
董寒苏眸光一寒。
原来雪棠殿里的叛徒是甘燧。
她给平安使个眼色,平安立即出去抓甘燧。
董寒苏打断卫嫔的话,温和道:“我服侍娘娘吃药。”
卫嫔喜极而泣,她终于能吃上药了,旋即又感到深深的悲哀。
她好歹是跟了皇上多年的老人,在后宫里也算有些体面,今日竟为了一碗药而喜悦。
何曾这般落魄过?
她越发憎恨乔意婉和端妃,都是她们逼迫她的。
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吃了药之后,卫嫔觉得身子轻快不少,脑子也清醒几分。
董寒苏抛出一个最致命的问题:“你们谋害的目标,是五皇子一个,还是所有的皇子公主,除了七皇子、大皇子、六皇子、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