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寒苏尝试接受太子,是因为太子强大,能帮她、护她、庇佑她,给她富足的好日子,帮她家里翻案,给她更尊贵的地位,庇护她的亲人。
她是要当攀附大树的菟丝花的,怎么能自己当大树,让太子当汲取她的怜悯的菟丝花呢?
唉,即便她愿意当大树,她也只是一棵被耗空了的空心大树。
董寒苏双眸通红,惶恐道:“殿下折煞奴婢了,奴婢卑贱之身、罪奴之身,何德何能可怜太子殿下?”
她垂下头抹泪。
纪衢慌了:“哎,寒苏,你别哭啊。可别让哥哥看到了,若让哥哥知晓,我把你弄哭了,不知怎么罚我呢。”
孟津津瞪大了眼,使劲朝纪衢使眼色。
纪衢用口型说:回头与你说。
孟津津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盯着董寒苏的脸,恨不得透过她的脸看穿她的内心,现在就吃上这口瓜。
太子与寒苏,果然有情况!
她就说嘛,冯淮序和董寒苏正渐入佳境,太子为何横插一脚,命二人断了?分明是横刀夺爱!
不过——孟津津微微蹙眉,依董寒苏方才的反应来看,对太子似是有情,却不深,否则不会向乌宝打听太子的旧事,却又一口否决了纪衢的话。
这话可太不留情了。
怜惜心上人的悲惨遭遇,与地位有什么关系呢?
倘若太子听到这话,只怕不亚于心上挨一刀。
转念又想,地位不平等,处于下位者始终是忐忑的,想接受,不能,想拒绝,不敢。
难怪爹娘常说嫁娶最讲究四个字,门当户对。
孟津津眼神复杂,一时没吭声。
董寒苏垂泪道:“殿下多心了,非是殿下的话冒犯了奴婢,而是殿下方才讲的陈年旧事,令奴婢想到了在浣衣局里的遭遇。
“奴婢也曾真心相待一人,拿她当亲姐妹看待,换来的却是背叛、辱骂、殴打。”
纪衢想了想,突然记起来,迟疑地问:“是那个金蕊?”
董寒苏入坤灵宫之前,母后就查过她在浣衣局的事,纪衢也曾问过,因此知道这个人刻薄狠毒,一直欺辱董寒苏。
董寒苏轻轻点头,拿帕子按了按眼角。
纪衢无语。
他说了半天,董寒苏居然共情的是母后,而不是哥哥。
他眼神怪异,心想,董寒苏脑子里是少长了一根命名为“情”字的筋吧?
也可能是在他和孟津津面前害羞。
他抛却脑子里的杂念,又说道:“辛嬷嬷还告诉了我一件事,说当时母后与端妃同时摔倒,皇祖父及时派去四名太医,两名太医为母后诊治,两名太医为端妃诊治,两边开的都是保胎药。
“辛嬷嬷说,母后情况稳定些之后,便派她去端妃的宫中慰问,端妃宫里和母后宫里一样,满屋子都是药味。
“直到后来母后怀疑上端妃,辛嬷嬷才提到,隐约记得,两宫的药味不一样,她猜测,端妃当时喝的不是保胎药,而是催产药!
“可惜端妃太会做戏,当时没抓住她的把柄,事后就更不可能了。”
纪衢断断续续的,又说了许多当年的细节,听得董寒苏和孟津津不寒而栗。
孟津津双手绞紧,畏惧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没想到,宫内女子的手段这般阴险毒辣,却又叫人有苦说不出。连皇后娘娘都着了道,令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