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伞上,声音很轻,却无端令人心冷。
两人在廊檐下立了片刻,乌宝举起伞,笑道:
“殿下那边,离不得我,姑娘自便,我先去了。”
说罢,走进雨里。
董寒苏对着灰蒙蒙的天,吐出一口浊气。
她整理好心情,转身进了屋子,却看见纪衢头埋在被子里,呜呜咽咽,孟津津坐在床头哄他:
“哭啥?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太子殿下从小就苦,你看在眼里。这一桩事,你不知,只是你当时年纪小罢了。多知一桩,少知一桩,有什么差别呢?”
董寒苏脚步顿住。
纪衢和孟津津都听见乌宝的话了?
这五皇子,哪里有悄悄话,他朝哪里凑。
这回可好,把自己给弄哭了。
她正要悄悄出去,孟津津眼尖,瞥见她的衣角,忙唤道:“寒苏姐姐,你来安慰五殿下!我还是头回看他哭呢。”
孟津津不仅不着急,反而跟凑热闹似的,兴致勃勃。
董寒苏:“”
这俩是假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
她轻咳一声,强行为纪衢挽尊:“奴婢也是头一回见五殿下哭呢。不知该怎么哄。要不,随他哭去吧,哭出来,心里就不难过了。”
孟津津捂嘴偷笑。
纪衢头没抬,瓮声瓮气道:“我不单单是为了乌宝今日说的那桩事,我是想到了这些年的每一桩事。
“母后每每偏疼我,都是当着哥哥的面,一次两次也就忍了,可哥哥是长年累月忍耐下来的。
“难怪上回母后做糕点讨好哥哥,哥哥无动于衷呢。人心是肉长的,捅一回刀子能长好,捅千次万次,要怎么好?”
孟津津不笑了,鼻子发酸,眼眶红红的,抚着他的肩,轻轻拍了拍,轻声道:
“幸好太子殿下有你这个弟弟爱护他。”
纪衢一手捶床,呜咽出声:“可我太笨了,努力这么多年,也没有让母后和哥哥和好如初。都是我无用。”
孟津津微微哽咽:“殿下不要自责,你已经尽力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她回头看董寒苏,奇怪道,“寒苏姐姐,你不难过吗?”
董寒苏正坐在床边的圆凳上,看他们俩互相安慰,闻言便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哀戚道:
“奴婢也为太子殿下难过呢,只敢偷偷抹泪。”
她是为太子心酸,但不到落泪的程度。
孟津津见董寒苏也哭了,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似的,簌簌地从脸颊上滚落下来,抽抽搭搭的。
董寒苏本伤感,听他俩哭得一唱一和,忍不住想笑。
“奴婢其实一直感到奇怪,皇后娘娘为何憎恶端妃娘娘到,连亲儿子都一并讨厌的程度?”
无知稚子的两声娘,真的能让皇后厌憎太子至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