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寒苏目送马车离开,脑子更晕了,转头问:“李婶子,未婚夫婿的话,是谁告诉您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
乌宝他们,若以为是自己告诉李婶子的,还当自己多轻狂呢。
李婶子笑眯眯道:“是大侄女婿亲口说的啊。他是城东富户家的少爷,名唤金不换。”
浪子回头金不换的金不换?董寒苏顿时无语,同时心塞。
她明白了,太子是来宣示主权的。
比冯淮序的三年之约还霸道,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光明正大地在众人面前,把她划到他的羽翼之下。
明明白白宣告,在他对她失去兴趣之前,任何人不得觊觎她。
出来这一阵子,董寒苏走路已有些打飘,脚下软绵绵的,如踩在棉花里。
李婶子在她耳边说了许多话,她逐渐听不清,只咬牙强忍着。
此时,太子的马车驾离得还不远,她这边有什么动静,他随时能回头。
董寒苏可不想太子在这儿过夜——虽不大可能,但要杜绝任何可能。
待她回到房内,坐下来时,李婶子的声音彻底成了一片嗡嗡嗡。
董寒苏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婶子,叫容太医,我发热了。还有,还有,今天不准不准告诉他。”
说罢,她就晕了过去。
她相信,李婶子知道“他”是谁。
李婶子惊呼一声,托住她,连忙喊叫大夫。
刚到的平安疾奔进来,惊恐出声:“姐姐!你怎么了?”
慈姑推开李婶子带来的丫鬟,自己上前扶住董寒苏,探了探她的额头,一把抱起她,将她安置在寝房内。
小小院落,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赵公公到了,主持大局,院子重新井然有序起来,恢复了宁静。
容太医背着药箱,小跑过来,诊了脉,迅速写了个方子,让李婶子去抓药。
平安忧心忡忡,守在床边不肯走,生怕董寒苏真的感染天花。
他无助地看着容太医,哭腔说:“我与姐姐是前后脚接种的,容太医,姐姐身子一向康健,每天早晨也有锻炼,怎会姐姐的反应这般强烈呢?”
他也发了烧,只是低烧,身体不舒服,能保持清醒。
董寒苏却一下子晕倒了。
容太医提醒:“老朽已辞去官职,唤我大夫即可。”
平安改口:“容大夫。”
眼巴巴地望着容太医。
容太医这才道:“没有大碍,姑娘只是近日心思沉重,遇到发热,方才病得急了些。目前只是低烧,问题不大。你们要时刻守着她,谨防转成高烧。”
“是。”李婶子派来的两个丫鬟同时应声。
平安一想,也对。
太子的心思昭然若揭,寒苏姐姐不敢抗拒,一时心急,这才加重了病情吧。
容太医道:“你们都出去,尤其是小公公和慈姑,你们二人在发热,未免互相传染,还是各自隔离开的好。”
容太医曾在东宫见过慈姑。
慈姑当时是太子面前的侍女,他一瞧她的举止,便知是个有功夫在身的,明着是侍女,其实是女侍卫。
因此,他一口叫出了慈姑的名字。
慈姑精神有些萎靡,仍抱着双臂,站在床头,警惕着每一个靠近董寒苏的人,淡声道:
“我不能走,我是姑娘的侍卫。”
容太医一瞧她的眼神,便知是个倔驴脾气一根筋的人,劝不动的,索性不劝,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榻:
“你去那边躺着,盖上被子,你也需要保暖。身子折腾坏了,可就保护不了你想保护的人了。”
慈姑抿唇。
她确实身上一阵热一阵冷的,这回没有顶回去,依言去榻上躺着。
她能卖命保护董寒苏,但不需要卖命保护的时候,她也惜命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