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吵得心烦,骂道:“聒噪!孤自有分寸!”
乌宝的意思他明白,就是劝他离开这里,免得万一董寒苏感染了天花,会传给他。
董寒苏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可避免地出现悸动。
太子的行为,倒与前世纪徵与乔相思相爱时的情形相似。
为了心爱的人,掏心掏肺,甘愿冒一切风险,把生死置之度外。
乔相思说,这叫恋爱脑。
太子明知她有可能接种失败,却还是留下来陪着她,陪她下棋放松心情,亲眼看着她接种,之后又把她当做病人,围着她做些从前从不会做的杂事。
与她形影不离。
除了爹娘,从未有人这般对她好过。
董寒苏心里悸动的同时,又感到茫然。
太子有这么喜欢她吗?
他不是才刚对她有一点兴趣吗?
倘若只是想从她口中套取前世的消息,也不必把性命押上来吧?
他可是太子,打小被皇帝和皇后教育,这世上谁人都可以死,唯独他不可以,因为他代表大雍的传承。
他有皇位要继承。
他死了,会动摇大雍的国祚,会引发朝野动荡
太子轻扣桌案:“定神,静心。”
董寒苏忙收敛如一团乱麻似的心神,定睛一瞧,自己方才写的大字杂乱无章,一个字大,一个字小。
还把“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写成了“如月之桓”,把“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写成了“不蹇不崩”。
她脸一红,赶紧换了一张纸,用镇纸压好,重新书写。
正在研墨的太子心头一紧,忙问:“可是发热了?感觉如何?若不舒服,回寝房躺一躺。你脸红得不正常。”
他伸手,探了探董寒苏的额头。
“殿下太心急了,奴婢才刚接种呢,没这么快发作的。”董寒苏身子后仰,“是奴婢心神不定,写错了字。”
太子立时便明白她为何脸红,不由好笑道:“你什么样的字,孤没见过?在孤面前,还有不好意思的?”
董寒苏窘迫,没有接话。
她开始练书法,就是从太子说她字丑,多练练开始的。
她这一手字,几乎是太子一手指导出来的。
这一张,她写得专心致志,却觉得比以往写得任何一张都要费神。
不知是不是牛痘发作了。
她搁下笔,转着手腕,脑子里乱糟糟,一时也想不到用什么借口把太子赶走,索性直接说:
“殿下,时辰不早,您是不是该回东宫了?”
太子正在检查她的大字,闻言一顿,与她同样直白地说:
“孤担心你一个人害怕。”
“有平安和慈姑陪着奴婢,奴婢不怕的。”
“怎么可能不怕呢?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无人能帮你分担。”太子回想起她接种时的生疏,便知预知梦里,她根本没有接种。
仔细一想,便明白了,预知梦里的董寒苏身体状况必然非常差,根本不敢接种牛痘,直接身死的风险太高。
思及此,他不知怎么,心口便闷得慌。
老四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