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手心出汗，身子如一张拉满弓的弦紧绷着。
那可是天花啊！
一旦染上，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的。
她忧虑地望着纪衢。
又看向董寒苏，却蓦然发现，董寒苏竟偷偷觑了眼太子。
皇后怔忪，不由也看向太子。
太子郑重地说道：“母后，儿臣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您和五弟的。”
皇后忧虑的神色稍缓，强颜欢笑道：“我知道。”末了又殷切地说，“阿衡，衢儿，今晚就在坤灵宫用午膳吧，我叫辛嬷嬷备了膳。”
太子起身拱手，恭敬而疏离：“谢母后，不过，东宫里还有紧急事务要处理，今日儿臣出来的够久了，要及时回去处理事务，耽误不得。”
皇后眼里不禁染上浓重的失落，马上强打起精神问：“那，下回休沐，午膳在坤灵宫用，可好？”
她从未这般讨好过太子，表情脆弱得，仿佛只要太子说一句婉拒的话，就会碎了似的。
太子不忍拒绝，淡笑道：“好。”
皇后大大松口气，笑容真诚三分。
太子告辞，纪衢跟着告辞，董寒苏当然也不能久留。
她方才偷觑太子，是观察太子的神色，不知牛痘接种法，是否已有了眉目？
然而，太子半点端倪不露。
她见不到曹晃，更不敢直接问太子，也不知进展如何了。
一出坤灵宫，纪衢便笑出声。
董寒苏佯作不知，故意嗔怪道：“五殿下，我们正焦头烂额，恐惧未爆发的天花呢，您倒好，不出主意就罢了，还笑！”
纪衢背负双手，行走雀跃，几乎快一蹦三尺高了，笑嘻嘻道：
“我发现了个秘密——今天，母后唤哥哥为阿衡！以前母后都叫哥哥太子的，哥哥，你没发现吗？”
这是不是说明，母后和兄长雨过天晴，握手言和，并且母子关系更胜往昔了？
太子颔首：“注意到了。”
纪衢郁闷：“那哥哥，你怎么这个表情？难道不开心吗？”
太子也想笑，但发现自己实在笑不出来，即便满脸堆笑，也会显得很虚假：
“开心，不过父皇教导我，要喜怒不形于色。我心里开心。”
说罢，扯出个淡淡的笑。
纪衢嘀咕道：“父皇就瞎说，他自己高兴时就哈哈大笑，不高兴了，就发火，砍人脑袋，杖毙之类的，来个鬼，都知道他在发怒了。哪有喜怒不形于色？
“怎么到哥哥这里，就这般高的要求。以后碰到开心的事，比如大婚，洞房花烛夜，哥哥还是不笑，不得吓坏我家嫂嫂？”
太子训斥道：“嘀咕什么呢？我回东宫处理要务，你跟着我出来干什么？为什么不陪母后用午膳？”
纪衢笑道：“我送哥哥，马上回去。母后要陪，哥哥也要哄啊！”
太子受不了地别过脸。
这家伙从小就肉麻，越长大，越滑头。
提到大婚，太子心里稍动。
从前他没有想过娶谁做太子妃，可今日听了纪徵的描述，又听纪衢打趣他，他心头竟掠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他想娶董寒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