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是李氏欺骗了你们,也是你们太年轻,太良善,经历得少,不知人心险恶,处理这种事不够老道,总之,不能全怪你们。”
端妃收起怀疑的目光,神色恢复平淡,“循儿,明日立即上折子,向你父皇告辞,早日离京,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
端妃十分敏锐。
早年,她就敏锐地察觉到,皇帝十分敬重皇后这个发妻,且当时帝后也算得上恩爱,不管皇后怎么闹,皇帝都容忍了她。
皇帝容忍了皇后,就要委屈她。
一来,她受不得委屈,二来,她怕终有一日,皇后的胆子被纵大,忍不住对她和纪循动手,三来,皇帝对她也生了疑心,怀疑她暗中挑衅皇后。
她干脆以退为进,吃斋念佛,闭宫不出,为皇后祈福。
果然,皇后的怒气消下去大半,皇帝反而对她生出愧疚心,把对她的愧疚,尽数弥补在纪循身上。
现在,凭着一股直觉,她又察觉到了危险。
有人在害纪循,拿李侧妃与韩夫人的案子小题大做,毁坏端王府和自己的名声。
纪循再不走,恐怕要深陷泥潭了。
纪循想过挽回自己的名声再离京,否则自己在父皇眼里,将永远留下一个不能齐家、败坏皇族名声的坏印象。
他还要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胁迫韩家人上京告状。
但母妃这么说,定然有母妃的用意,他立即道:“是,母妃,明儿我便向父皇请辞。”
端王妃闻言,一只手悄然攥紧,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案子结了,脸也丢了,事已至此,再无挽回,端妃不是个紧抓着过去不放的人。
她略宽了心,放端王夫妻出宫。
半路上,一直沉默的纪循,突地开口问:“王妃,你当真好好劝说了李氏吗?”
他素来冷清惯了,对女色不大上心,眼里心里只有母妃和子嗣。
这些年,又见惯后宫争斗,与嫔妃生死。
韩氏死的时候,他对韩氏感情不深,没什么感觉。
李氏落到如今处境,他对李氏也无半点怜惜之意,只觉得她是咎由自取,还厌烦她惹出一堆麻烦,留给自己一堆烂摊子。
端王妃端详着纪循的眼神,发现他对生下皇长孙的李氏,确实没有什么留恋与怜惜,只有冷然,不由得心惊肉跳。
她到底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韩氏、李氏都是他的枕边人,一死一伤,她从未见过他流露出一丝伤感。
这些女子,好像只是为他生孩子的工具似的。
端王妃压下心口悸动,羞愧地垂下眸子:
“王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自不量力揽下这桩事,若王爷亲自去劝说,李氏念在王爷素日待她不薄的份上,定会心甘情愿自尽。”
纪循闻言,抿了抿唇,又沉默了。
李氏到底为他生了个儿子,他对她再没有情意,也不好开口让她去死。
所以,他才多番暗示王妃去。
王妃果然心疼他,揽下差事,只是结果不如人意。
如今再追究也晚了,纪循只道:
“辛苦你了。并非你的错,而是李氏太狡诈,她定是怕我们想旁的法子害她,她才假装答应你的。”
端王妃心中气笑了。
这事放在谁身上,谁心甘情愿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