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乔鹤臻更不敢与纪衔说实话。
横竖周麻那群太监死了,纪衔一时半刻出不去檀庆宫,不会找方胥对峙,他便与纪衔一起控诉纪衢歹毒。
没有一个人告诉纪衔,这事儿去皇帝面前告状,根本告不赢,因为纪衢从头到尾没有隐瞒御膳的事,引诱他说出御膳有毒的话就无从说起。
末了,纪衔忐忑地问:“外祖父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乔鹤臻憋着火说:“自然是失望的,殿下太冒失了。祖父让我转告殿下,务必安分守己,再不要与太子、五皇子作对。”
他无数次叮嘱纪衔,要低调,要韬光养晦,纪衔偏不听,偏受不了从云端跌进污泥的落差,每每与五皇子对上。
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他一个人,怎么能斗得过皇后、太子和五皇子三个人。
纪衔攥紧拳头,颤声又问:“他要放弃我了?”
乔鹤臻丧气道:“不然呢?姑姑被贬为庶人,和进了冷宫没甚差别,你又被送到端妃这里来念经,连文心殿都不让你去了。
“你也歇了争宠的心思吧,皇上还念着父子情,给你建王府,等你年纪到了,娶了相思,就去封地过活吧。”
就纪衔这蠢样儿,扶不起的阿斗,祖父怎敢妄想其他。
若姑姑仍是贵妃,倒有胜算,如今是一分胜算也没了。
考虑如何保命,才是要紧。
纪衔想起自己因为乔相思挨罚、挨耳光的日子,便心中作呕。
他不想娶乔相思。
不过,让他更惊慌的,是永安侯放弃他了!
“不可以!我指使郭裕给老五下毒,老五不会放过我的!”纪衔面上露出惊恐与决绝,“父皇活着,他们不敢对我下手,可父皇没了呢?太子一定会杀我!我要争,我只能争!”
乔鹤臻无语,勉强道:“太子瞧着不是嗜杀的人,你已经这般落魄了”
“不!他们杀了郭裕啊,怎么可能放过我?老五一定会杀我的,一定会的!”纪衔恶狠狠地瞪着乔鹤臻,瞳孔因恐惧与凶狠而放大,“你们必须帮我,至少把太子拉下来,还要弄死老五,否则我死之前,一定会把秘密说出去,大家一起死!”
乔鹤臻急忙捂住他的嘴:“祸从口出!你已经为了一句话付出代价,怎么还敢口无遮拦?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你现在就想死吗?”
纪衔扒开他的手,冷笑:“我落魄至此,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总之,我死之前,能拉多少人给我陪葬,就会拉多少人。”
“行行行,我会和祖父、父亲再商议的。”乔鹤臻怕了他,也相信,纪衔会说到做到,他就是这种凉薄自私的人。
他后悔极了,当初为了吓唬纪衔,告诉他那个秘密。
如今倒好,成了纪衔拿捏他,拿捏乔家的把柄。
他还没敢把这事告诉祖父和父亲,若告诉了,恐怕逃不掉一顿好打。
他想了想,低声道:“祖父和父亲曾说过,端妃与大皇子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端妃早些年,还想与皇后争一争,斗一斗呢。
“这些年深居简出,恐怕只是静待时机,坐山观虎斗,等大家两败俱伤,大皇子再冒出来摘桃子。
“皇长子,这个身份不能小觑,自古‘立嫡立长’四个字可是争了几百上千年。你倒不如怂恿大皇子与太子斗起来,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你再渔翁得利。”
纪衔心动。
宫里的皇子,他就怕过两个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大皇子。
能和太子斗的,只有大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