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微微蹙眉,只和纪衢入内,董寒苏等一干人等,和其他宫女太监一起立在殿外。
太子尚未踏进门槛,便听见皇帝讥讽道:
“这就是皇后管理的冷宫!朕把好好的儿子交给你,隔了半个月,你竟还给朕一个疯疯癫癫的儿子,让满京城都看朕的笑话!”
他出宫秋狩,就是为了躲笑话,这下可好,前一个笑话被人遗忘了,紧跟着又冒出来一个新笑话。
皇后跪在皇帝面前,被皇帝指着鼻子疾言厉色地骂:“皇后,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老四疯了,你可满意?”
纪衢惶然无助,收起笑,把小浪花递给离殿门最近的周齐公公。
他和太子一起跪在皇后的身后,惴惴地朗声道: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到底在乎自己在儿子们眼中的形象,收起讥讽恼怒的表情,摆摆手:
“都起来吧,皇后也起来。”
皇后却不肯起身,啜泣一声,哽咽道:“皇上,臣妾冤枉!”
刚起身的太子和五皇子,听见这话,噗通跪回去。
皇后一句话,又拱起皇帝的怒火:“你还冤枉!疯了的,是老四!你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你心疼自己的亲生儿子,可纪徵,也是朕的亲生儿子!”
太子和纪衢急忙将头磕在地上,诚惶诚恐。
纪衢是真的惶恐,而太子,是真是假就不知了。
皇后是个倔脾气,有话不吐不快,闻言也没吓到,而是仰起头,倔强地说:
“四皇子本在乾苍殿住得好好的,臣妾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皇上就把他驱逐到冷宫去了,还直接送进他曾居住过的不秋殿。
“臣妾也纳闷呢,那院子里,前后死了五个人,皇上怎就忒的狠心,也不怕老四吓出个好歹。
“臣妾是问也不敢问,动也不敢动,既怕惹恼皇上,又怕老四出问题。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四就疯了!臣妾这才不管是不是皇上亲口下令,让他住回不秋殿的,急忙想法子,劝他移居宝泠殿。”
皇帝的怒火微顿,冷沉的眸子转向一旁伺候的许顺安:
“许顺安,朕记得,当时是你送四皇子去冷宫的,也是你,把他送进不秋殿的?”
许顺安重重跪地,重重磕头,惊惧道:“皇上息怒!都是奴才的错,当初皇上盛怒之下,没有说把四皇子送去哪座宫殿,奴才不敢妄自揣测上意,便将四皇子仍送回不秋殿。
“四皇子实在可怜,奴才以为皇上会怜惜四皇子,火气发了后,或许会把四皇子接出冷宫。谁知,皇上再没提过四皇子。
“冷宫归皇后管辖,奴才也不敢多嘴,以为皇后娘娘会安排妥当。奴才疏忽,奴才该死!求皇上、皇后娘娘责罚!”
他一巴掌又一巴掌扇自己的脸。
扇四五个巴掌,就用脑门磕地,接着再扇耳光。
殿内一会儿是啪啪啪,一会儿是砰砰砰。
不大一会儿,许顺安的脸便肿了,脑门青紫一片。
他这些年养尊处优,皮肤养得细白,一眼望过来,触目惊心的。
皇帝眼里的盛怒渐渐收敛,脑海里浮现许顺安是怎样陪着他,从少年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若论忠心,整座皇宫,甚至整座京城,整个大雍,许顺安当排第一。
他闭了闭眼,一甩袖子,压着滔天的怒火冷冷道:
“既是误会,那就罢了。皇后,许顺安,你二人各罚半年俸禄。此事算是揭过,但是老四那儿,朕不想再听到他出什么事。”
纪徵再出事,他可不会像今日这般,轻轻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