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寒苏立在门外，回头望向那口井。
五皇子也不急着走了，搓了搓双臂上的鸡皮疙瘩，心惊胆战地问：
“是谁的尸体？快瞧瞧，千万莫是我那四哥的，不然今儿要捅破天了！碧云宫的人好大的胆子！”
若是周全杀了纪徵，乔贵妃逃不掉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永安侯府都保不住她的贵妃之位。
姜宫正眉头紧蹙，面色比方才更加冷漠，吩咐道：
“捞起来看看！快些！”
有人送来一根竹竿，竹竿一头绑着铁钩。
董寒苏看见了，心下有些不自在。
送来得这么快，显然早有准备，这是预备着，若她失手被周全等人推进井里，他们好及时用这钩子捞她？
一具尸体缓缓露出井口。
一颗披满头发的黑乎乎的脑袋，先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五皇子站到董寒苏的前面，双腿发抖，手扶着门框。
“寒，寒苏，我帮你挡着，你别别别，别看。我听说，淹死的人，尸体泡得发涨，很恐怖的，能吓得人半个月睡不着觉。我帮你瞧一眼，看看死的是哪个。”
董寒苏好笑，也没拒绝五皇子的好意。
说好帮她瞧一眼的，结果五皇子眼神四处乱飘，迟迟不敢看向尸体。
不大一会儿，姜宫正简单地查验完尸体，净了手道：
“是一名宫女，死了大概两个时辰。应当不是周全杀的，此事尚需再查。”
周全谋害董寒苏，行事隐秘，不可能早早来到不秋殿等上两个时辰，身为碧云宫的管事大太监，他也不敢在众人面前消失整整两个时辰。
最大的可能是，周全只比董寒苏早来了一小会儿。
众人不约而同松口气。
然后，脑海里又不约而同浮现一个问题：既然死的不是四皇子，那么，四皇子去了哪里？
姜宫正说道：“我要将这里的事，回禀给皇后娘娘，诸位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话落，她形色匆匆地走了。
宫正司的人，抬着五具尸体、绑了六个人，急急忙忙跟在她身后。
尽管董寒苏不需要，五皇子仍是送了她一程路，悄悄擦了一把面颊上的冷汗，叽叽喳喳地说：
“寒苏姐姐，不是早商量好，我们有人在周围，一旦碧云宫的人动手，你叫一声，便有人去救你吗？
“你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今晚睡不着怎么好？你睡不好觉，又瘦了，心疼的还不是我？”
董寒苏心口淌过暖流，驱走了浑身的寒意，弯了弯唇角道：
“有人想杀我，不止一个人，奴婢想学着自己面对，不会每次都有人在暗处随时等着出手帮我的。
“奴婢想保护殿下，做个有用的人，不想拖殿下的后腿。我把今晚的事，当做一次历练。”
五皇子感动极了，握紧拳头：“寒苏，为了我，你竟宁可脏了自己的手。
“从今往后，我定会好好保护你，那些想害你的人，我一个个打死他们！”
“多谢殿下心疼奴婢。”
董寒苏无言。
这个率直心性的小少年，真好哄。
她说什么，他信什么。
她都有些心虚这般哄骗他了。
董寒苏暗自羞愧，今后她也要尝试拿出一丝真心对待五皇子。
不过，她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再信任一个人，更不知，自己还有没有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