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绫平时睡觉的时间都在十点钟以后。
但是今晚,她早早洗漱完,爬上了床,拿被子把自己从头到尾裹住。
虽然脑子里乱糟糟的,毫无睡意,但她还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石英钟表的走表声很轻,平时越绫很喜欢,听在耳朵里总有种平缓的催眠感。
然而此时此刻,四周寂静无声,这唯一的声响反而显得格外惊悚可怖,像是恐怖片里危险来临前的预兆。
越绫心跳如擂鼓,手心被沁出的冷汗打湿,所有的情绪都被黑暗烘托放大到了极限。
不知等了多久,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下去,越绫心中的警惕多疑被越来越深的困倦打散。
上下眼皮打架,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悠长。
她几乎就要这样睡过去。
突然——
“吱呀”
越绫听到很细微的声响,心中警铃大作。
似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但那声音实在太轻了,越绫根本不能确定那是自己刚刚睡着了做的梦,还是自己太过忧虑下产生的幻觉。
如果是梦和幻觉,那就一切相安无事。
可如果不是错觉,那声音真的存在那么就意味着,江陆现在极有可能躺在她床下。
两人之间仅仅隔着被褥和床板。
这太惊悚了,光是想一想,越绫就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炸起来。
呼吸更是干涩发紧,好像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
但事已至此,她不能半途而废,必须验证到底。
越绫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安静躺了一会儿,装作无意地在床上翻了个身,一只胳膊沿着床沿垂落下去。
淡淡的月光下,她那只手腕白得好像是透明的,手指柔韧纤细,指尖泛出微微的光晕。
从腕骨到指节的线条极美,充满了不知名的诱惑。
黑暗中,时间无声无息走了很久。
就在越绫感觉手腕微微发麻时,一只手从床下缓缓伸出来,暗处游行的蛇一样,缓缓触碰到她的指尖,在那里停顿了两秒。
紧跟着,那只手缓缓上移,抚过指节和掌心,轻轻将她握住。
没有言语能形容这一刻的惊悚程度。
那一瞬间,越绫的尖叫几乎要控制不住从喉咙里喷出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蛇缠住了,全身的血液一点一点冷下去,呼吸更像是被冻结,从后背到脊椎全部冰凉一片。
但越绫一动不敢动,连呼吸的节奏都尽量维持在原样,不敢暴露出丝毫异常。
她不敢想象,如果江陆发现她知道了他的存在,会做出什么事来。
毕竟物极必反,他在她面前伪装得那样正常,那样毫无攻击性,正说明他骨子里是完全截然相反的人。
越绫只恨自己蠢,竟然被他表现出来的那一面迷惑,以为他真的只是个病态文弱,又绅士温柔的调香家。
直到此时此刻才发现,他根本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