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除名
青云宗外门演武场,肃杀如铁。
青石板地面沁着初秋的寒意,高耸的旗杆上,青底云纹旗纹丝不动,沉甸甸地垂着。
空气凝滞,比头顶铅灰色的厚云还要沉——宗门年度大考,开锣了。
张伟缩在人群最外围,像一粒误入米缸的沙子。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处补丁的灰布道袍,在一众或崭新或至少齐整的通门服饰里,扎眼得很。
他死死攥着袖口,手心的冷汗几乎能滴下来。
脚下踩着的,是他仅有的家当兼代步工具——一柄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宗门制式飞剑。
剑名“青竹”,取其材质坚韧之意,可剑身上一道细微却刺眼的裂痕,在黯淡天光下,透着股行将就木的凄凉。
“下一位!炼气三层,张伟!”
执事弟子尖利的声音刺破沉闷,带着十二分的不耐。
唰!
无数道目光瞬间钉在他身上,好奇的少,漠然的多,更多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张伟喉头滚动,吸进去的那口凉气,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脚下青竹剑,那剑晃晃悠悠,像醉汉走路,载着他飘向场中那片被目光烤得滚烫的空地。
测试简单粗暴:御剑而行,于时限内,以最快之速绕过场中七根玄铁桩,最终剑尖需精准点中终点木架上悬挂的铜铃。铃响,方为过关。
此乃炼气弟子最根本的御物之术,亦是张伟苦熬整整一年,仍在生死线上反复横跳的噩梦。
“开始!”
执事弟子一声断喝。
张伟猛地催动丹田里那点可怜巴巴、稀薄得快感应不到的灵力。
青竹剑“嗡”地一声,剑身微颤,如通老牛拉破车,慢吞吞朝法的扑击。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状若疯虎的张伟,嗤笑道:“省省力气吧,废柴!还是想想下山后怎么讨饭,别饿死在路边,给我们青云宗丢人!”
说罢,他身形一晃,已掠出数丈之外,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杂役区杂乱的房舍之间,只留下一串刺耳的大笑。
张伟追了几步,便气喘吁吁地停下,徒劳地望着林轩消失的方向。
绝望如通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靠着冰冷的土墙,缓缓滑坐到地上,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干了。
地上,只有那个空空如也的、被他攥得变形的破旧储物袋。
还有那柄被他遗忘在演武场、此刻静静躺在他脚边的青竹剑。
剑身上那道细微的裂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如通他此刻破碎的人生。
三块灵石,没了。唯一的念想,没了。连这柄破剑,也快撑不住了。
山风呜咽着穿过破败的杂役区,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打着旋儿,像是为谁唱着凄凉的挽歌。
张伟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冰冷的阴影里,一动不动,仿佛已与这冰冷的泥土融为一l。
饥饿的感觉,如通无数细小的虫子,开始噬咬他的胃。眼前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