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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儿臣有一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朗声道:“为彰显苏小姐之贞烈,不如由宗人府经验最丰富的嬷嬷,当场为苏小姐验明正身!”
全场哗然。
当众验身,是对女子最大的羞辱。
但李玄礼却将这羞辱,包装成了至高的荣耀。
“若苏小姐为完璧之身,便请父皇赐下‘贞洁牌坊’,以安天下女子之心!”
“也让天下人看看,我大哥,究竟犯下了何等不可饶恕的罪孽!”
苏婉儿眼中含泪,语气却无比坚定:
“陛下!臣女愿意!”
“为了证明太子的罪行,为了还天下女子一个公道,臣女愿意承受此等羞辱!”
她这番“大义凛然”的话,彻底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
父皇的声音透着极致的疲惫:“玄寂,你还有何话可说?”
见我沉默,李玄礼嘴角的笑意几乎压抑不住。
父皇眼中的最后光亮,也黯淡了下去。
他挥了挥手。
“传,掌事嬷嬷。”
就在太监领命转身的那一刻,我忽然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父皇,且慢。”
李玄礼脸色一变,立刻厉声喝道:
“大哥!事到如今,你难道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耍赖不成?”
我没有理他,目光死死地钉在苏婉儿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
“苏小姐,我只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要验?”
我的眼神让她心底发毛,但她还是咬牙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自然确定!”
“好。”
我点了点头,转向龙椅上的父皇。
“父皇,儿臣同意验身。”
我看着他们那副胜券在握的嘴脸,话锋陡然一转。
“但儿臣以为,二弟的提议,想得不够周全。”
李玄礼一愣:“大哥此话何意?”
我抬起头,迎上父皇震愕的目光,缓缓开口。
“让掌事嬷嬷来验一个早已是残花败柳的身子”
“是对嬷嬷的侮辱。”
苏婉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李玄礼的脸色沉了下来:
“大哥!你休要故弄玄虚!”
“苏小姐贞洁与否,自有宫中嬷嬷验看,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父皇深不见底的眸子,也透出一丝探寻,他没有制止,也没有开口。
他在等。
我无视李玄礼的叫嚣,再次向苏婉儿抛出一个问题:
“苏小姐,本宫记得,吏部尚书苏大人家教甚严,平日里可读《女则》《女训》?”
苏婉儿眼中慌乱,却强作镇定:
“回殿下,臣女只读圣贤书。”
“哦?”我拖长了尾音,语带讥讽。
“那《西厢记》此等艳词淫曲,想必是污了苏小姐的眼了?”
我缓缓抬手,对着殿外。
“宣,通宝阁掌柜,王福,上殿。”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声四起。
“通宝阁?那不是京城最大的地下钱庄吗?”
“太子殿下怎么会与这种人扯上关系?”
李玄礼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大哥!你疯了不成!”
“为了脱罪,你竟要传召一个放印子钱的污秽之人,来玷污我李氏太庙吗?”
“父皇,大哥他已是黔驴技穷,神志不清了!”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二弟,急什么?”
我的镇定,让他心中一突。
很快,王福到了。
他显然被这阵仗吓破了胆,一进来就双腿发软,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