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正抬了抬手,原本想拦,可看到萧辰那杀人的目光时,话到嘴边也不得不咽了下去。
王贵见萧辰那冲天霸道的气势,也被感染了,双拳紧握,警惕地看着衙差,只要他们敢动手,他王贵就会第一时间保护萧辰撤退。
当然,王贵不知道的是,他这纯属多余的担忧了。
青阳县敢动萧辰的,恐怕还没出生。
虽然青阳县的政务大权都在县令手里,但萧家可是贵族,有自己的私人护卫不说,萧战夫妇都是实打实的地境强者。
在青阳县,谁敢动他萧家,那等于找死。
……
回到侯府,萧辰先是命人带吴军去梳洗一番,去去晦气。
自己却是直接来到书房,将自己关在房里,颤抖着手,掏出那张混合着眼泪的宣纸,逐字逐句,细细看来。
两年前,大梁犯边,吴义随大伯出征抵御大梁军队,只能将孤儿寡母留在家中。然而,受战火影响,边境居民不仅颗粒无收,还时时遭到敌军骚扰,只能被迫逃荒。
吴军随母亲周兰逃荒至京都,本想来京都投靠萧家,却连城门都进不去。
这段历史萧辰有印象,但那个时候的萧辰,还是个十足的纨绔,他可丝毫不关心难民的生死。反而觉得,不让难民进城破坏京都的生活,是最正确的做法。
如今想来,萧辰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后来,吴军随母亲继续流浪,途经洪川县时,实在饿得两眼发黑,路过一片红薯地,母子俩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挖了两个红薯就开始啃。
结果被村民发现,当即就要押送官府,吴军母亲身为将门之妻,自有傲骨,不愿坐牢,最终死于村民的棍棒之下。
而吴军,则侥幸逃脱。
在逃亡的路上,吴军遇到一个道士装扮的老者,老者让他去青阳县,说青阳县是护国公的封地(当时萧战还没被贬),让他在那等,护国公很快就会回青阳县。
看到这,萧阳眉头微微一挑,这个道士是谁?他怎么知道我们马上就要回青阳县。
满脑子搜索,都没有想起大离王朝有这么一个奇人,于是也就扔一边不管了。
后来,吴军就一路乞讨,于季春时节来到了青阳县。
也不知护国公何时才回封地,于是先找了个矿场工作,稳定生活。
这个矿场,便是陈宏宥的盐矿。
干了三个月,矿场一直没发工钱,吴军便伙同几个工友去要账。
结果,被监工揍了一顿。
可吴军咽不下这口气。
某一日,陈宏宥来矿地视察,吴军便直接告到了陈宏宥那,本以为他能给自己撑腰,却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当晚,陈宏宥将吴军叫到了一间临时住房内,让他喝了一杯酒,之后便人事不知了。
待他醒来,已经到了县衙,罪名是强奸民女并将其杀害。
吴军刚要辩驳,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最后,这案子就这么草草定性。
看完吴军的自述文,萧辰双目早已通红,一股无名火憋在心里,好生难受。
吴军,吴义之子。
吴义,那个甘心为萧家守墓的男人,那个为了国家浴血奋战、铁骨铮铮的汉子。
他的儿子,曾经来投奔萧家,却连城门都进不了。
辗转来到青阳,还是为了投奔萧家,最后却被陈宏宥给设计陷害了,差点冤死在青阳。
宣纸上,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字,但却令萧辰对陈宏宥动了一百次杀心。
如果说,之前他要杀陈宏宥是因为心魔,那这次要杀陈宏宥,纯粹就是为了吴军父子报仇了。
更是为了忠心追随萧家的将士,不寒他们心。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正是王贵领着吴军来到了萧辰房门口。
萧辰立马打开门,重新打量着吴军。
此时的他,重新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头发也束起来了,脸上也干净了。
眉眼之间,还真有几分吴义的模样。
吴军单膝跪地,给萧辰行了一个军礼。
萧辰连忙将其拉起,随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放心,这个仇,我帮你报,我也一定会治好你的喉咙。”萧辰在吴军耳边说道,声音不大,但却字字铿锵。
吴军眼眶泛红,重重点头。
萧辰又将目光落到一边王贵身上,诚恳道:“王贵,我替萧家谢谢你,要不是你的坚持,我恐怕要后悔一辈子。”
王贵嘿嘿一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走,我带你去见我爷爷。”萧辰拉起吴军的手,向西北院走去。
如上次一样,门口依然站着一名护卫。
萧辰这次根本不管爷爷、奶奶有没有在修炼,直接上去就是敲门。
护卫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被强行打断修行的萧战,可没有好脾气,冲着外面喝道:“谁啊。”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萧辰拉着吴军走了进来。
萧战夫妇见来人是萧辰,刚到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下去,总不能跟这宝贝孙子发脾气不是。
“辰儿,你这次来,又有什么事?”萧战问道。
萧辰将吴军往前推了推,说道:“爷爷,奶奶,你们看看他是谁。”
这时,萧战夫妇的目光,这才落到这个陌生少年脸上。
两人凝视了许久,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最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的疑惑。
“你是何人?似在哪里见过。”萧战瞪大了眼睛,小心的问道。
吴军没有答话,突然单膝跪地,给二人行了个军礼。
见状,萧战夫妇浑身一震,连忙从打坐状态站了起来。
军礼!
那就说明,他从军或者家中有人从军,子承父志。
“孩子,快快请起。”萧战将吴军扶了起来,而这时的吴军,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哭了出来。
“好了,不哭不哭,孩子,你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萧战安慰道。
萧辰上前一步,说道:“他没法告诉你了。”
萧战神色诧异:“怎么了?”
“他被人毒哑了。”萧辰声音冰冷,同时递给了萧战一页写满了悲怆经历的宣纸。
萧战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连忙夺过宣纸。
当他看到第一行字时,如同之前萧辰一样,震惊、不敢相信、更多的是激动。
然而,再往下看,二老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阴沉起来。
浓烈的杀机,弥漫在整个修炼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