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颜国际的晨光,被消毒水味和精油的甜腻割裂。
陈默踏入休息室,廉价衬衫下的肌肉线条绷紧如弦。
昨夜医院的消毒水味仿佛还粘在鼻腔里,与八万块钞票上残留的云顶酒渍混合成屈辱的烙印。
“哟,我们‘头牌’来了?”
陈姐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丝,从门口甩进来。
她抱臂斜倚门框,妆容精致如面具,眼底却翻涌着赤裸的恨意。
昨天在云顶,陈默借王太太那把刀捅她的那一下,够狠,够毒!
她踩着高跟鞋,无声地逼近,每一步都敲在陈默紧绷的神经上。
“3的孙太太,点名要你。”
她红唇勾起,笑容淬毒,“孙太太的挑剔,你是知道的。伺候不好,砸了魅颜招牌的后果……”
孙太太,圈内有名的难缠。
手法力道差一丝,精油味道浓一分,都能被她尖利的指甲戳着脊梁骨骂上半小时。
更别提她那双审视货物的眼睛,总带着令人作呕的狎昵。
陈默垂眸,指尖在廉价的工装裤上掐出白痕,声音却平稳无波:
“知道了,陈姐。”
没有辩解,没有反抗。
驯服得如同被抽走了脊梁。
陈姐眼底的快意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阴鸷取代。
这还不够!
3室。
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
“轻了!没吃饭吗?”
孙太太尖厉的声音刺破宁静,
“我要的是松解!不是挠痒痒!”
她猛地翻身,保养得宜的手带着凌厉的风,“啪”地一声拍在陈默小臂上!
火辣辣的疼。
陈默动作微顿,脸上瞬间焊上那副完美的、带着歉意的职业微笑:
“抱歉孙太太,我调整力道。”
指尖重新落下,精准按在紧绷的肩胛提肌上,力道陡然加重三分!
“嘶——!”
孙太太倒抽一口冷气,随即又皱眉,
“太…太重了!你想捏死我?笨手笨脚!陈经理怎么教你的?”
侮辱性的词汇如同冰雹砸下。
陈默沉默着,汗水从鬓角滑落,滴在昂贵的埃及棉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他眼底深处,那片死寂的荒原下,冰封的火焰无声燃烧,但脸上笑容纹丝不动,只有指下的肌肉控制得更加精微,在对方的耐受极限边缘游走。
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两天,成了陈默的炼狱。
陈姐的报复精准而恶毒:
“技术考核突击!”
在陈默连续服务完三个难缠,手指酸麻时,陈姐笑吟吟地宣布。
考核官是出了名严苛的老技师,鸡蛋里挑骨头,陈默“理所当然”被批得一无是处,扣罚绩效。
“小陈,顶个班!”
深夜,刚拖着灌铅双腿回到出租屋,陈姐的电话如同催命符。最邋遢、脾气最爆的醉酒客人,吐了他一身。
清理时,对方油腻的手还不忘在他腰上掐一把。
“休息室?那是给优秀员工的。”
陈默的储物柜被清空,东西胡乱堆在走廊角落。
午休?只能在消毒间冰冷的地板上靠一会儿。
每一次刁难,陈默都沉默地接下,像一滩没有波澜的死水。
他眼底的麻木似乎更深了,仿佛真的被彻底碾碎。
但心中的复仇执念也越发浓厚,只等待爆发的时候!
这让陈姐在快意之余,又隐隐感到一丝失控的烦躁。
这不像她认识的、那个骨子里带着傲气的陈默。
陈默等待的转机,在王太太踏入魅颜的那一刻到来。
“王太太!您可来了,今天气色真好!”
陈姐瞬间变脸,热情得如同见了亲娘,扭着腰肢迎上去,试图挽住王太太的手臂。
王太太却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目光直接越过她,精准地钉在角落里正低头整理工具车的陈默身上,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关切:
“小默?脸色怎么这么差?”
陈姐脸上的笑容一僵。
陈默抬起头,动作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强撑。
他看向王太太,脸上瞬间绽放出无比温顺、依赖,甚至带着点委屈的笑容。
这笑容,他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次,只为这一刻。
“王太太。”
他声音微哑,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
他目光飞快地、极其“不安”地扫了旁边的陈姐一眼,又迅速垂下,仿佛受惊的小鹿。
这个眼神,精准地落入了王太太眼中!
陈姐心头警铃大作!她立刻堆笑解释:
“王太太,小陈年轻,多锻炼锻炼是好事……”
“锻炼?”
王太太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上位者的不耐,她锐利的目光刀子般刮向陈姐,
“陈经理,我怎么听说,你最近给小默安排的都是些特殊客人?还突击考核?扣他钱?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她每说一句,就逼近陈姐一步,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声音如同丧钟。
“我……”
陈姐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砸得脸色发白,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我的人!”
王太太猛地拔高声音,响彻整个走廊,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的员工都吓得一哆嗦,
“轮得到你来锻炼?轮得到你来教?”
她指着陈姐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上次在云顶,你就差点误了我的事!现在又来这套?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位置坐得太稳了是吧?”
“王太太!误会!绝对是误会!”
陈姐慌了神,试图辩解。
“闭嘴!”
王太太厉声打断,目光转向陈默时,又奇迹般地柔和下来,带着施舍般的庇护欲,
“小默,跟我来,去我专属的休息室。以后,你的排班,我亲自定!”
她示威般地瞪了面无人色的陈姐一眼,亲昵地拉着陈默的手腕就走。
“还有,”
王太太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如同冰冷的判决,
“陈经理,我看你是太闲了。下个月所有客户的月度维护回访报告,你亲自做!我要看到每个客户的详细反馈!做不好,你就给我滚去前台站岗!”
陈姐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精心维持的经理尊严在王太太的怒火和周围员工若有若无的窥视目光下,被撕得粉碎!
“都怪你,陈默!”
“敢在王太太跟前装可怜,博同情,让她对付我,你给我等着!”
她看着陈默被王太太拉着离开的背影,眼中散发着冰冷寒意。
专属休息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死寂的空气和无数道窥探的目光。
王太太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满意地看着垂手侍立的陈默:
“小默,姐姐给你出气了。那老女人,就是欠收拾!”
陈默脸上依旧是那副感激涕零、带着依赖的温顺笑容,声音低柔:
“谢谢王太太。没有您,我……”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仿佛后怕又委屈,满足王太太的掌控欲望!
“放心,”
王太太享受着这种掌控和庇护的快感,挥挥手,
“有我在,魅颜没人能动你。以后,你就专门负责我,还有我介绍的朋友。”
“嗯,都听您的。”
陈默顺从地应着,微微躬身,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锋芒。
第一步狩猎,成功。
陈姐,这条盘踞在魅颜食物链中层的毒蛇,已被他借王太太之手,狠狠钉在了耻辱柱上,权力根基开始动摇。
但这远远不够。
王太太?也不过是他向上攀爬的下一块垫脚石。
他进来了,付出了代价。
第一个目标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