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强那张暴怒的猪肝脸,因陈默那句“心悸气短”的急智而僵住了一瞬。
他狐疑的目光刀子般刮过王太太煞白的脸,又狠狠钉回陈默身上,粗重的呼吸喷着酒气:
“理疗师?应急处理?你他妈当老子是傻子?”
“不敢!”
陈默脊背挺得笔直,声音却压得又低又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路的急促,目光却锐利如鹰隼般锁住王建强那张油光满面的脸,
“王先生,您气冲顶门,太阳穴青筋暴跳,眼白带赤,这是肝阳上亢、气血逆乱之兆!您最近是否常感头胀眩晕,耳鸣如潮,夜不能寐?稍有不慎,便是中风先兆!”
这些话,陈默也不是乱说,毕竟按摩师很多手法,都是跟中医有关。
以前为了能手更好的技术,他经常看一些中医的书!
陈默的话,字字如针,精准地扎在王建强最隐秘的恐惧上。
他刚抬起来准备扇人的手猛地顿在半空,脸色变幻不定。
陈默知道自己说对了,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犹豫,语速更快:
“王先生,您的身体才是根本!让我帮您看看,我陈家祖传的手法,可以帮你调理身体,至于效果,你可以亲自感受!”
他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毕竟调理身体这种事情……
王建强脸上的暴戾被惊疑取代,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那该死的眩晕感和半夜的耳鸣,连他包养的小明星都抱怨过!
他死死盯着陈默,像是在评估一件危险物品的真伪。
“好…好得很!”
王建强突然狞笑起来,那笑声干涩刺耳,带着毒蛇般的阴冷,
“小子,有点门道是吧?行,老子给你个机会!三天,三天后你来找我,要是老子看不到效果,后果你知道的!”
他话锋陡然一转,淬了冰渣,
“不过,你给老子听清楚!你妈,现在就在市医院抢救室,对吧?”
陈默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老子有的是法子,”
王建强凑近一步,浓重的烟酒气几乎喷在陈默脸上,压低了的声音如同恶鬼的低语,
“让手术台上的刀…偏那么一点点!或者…术后恢复出点‘意外’,懂吗?”
说完,他伸手从陈默怀中拿出那装八万块钱的信封,将里面的钱都拿出来,羞辱般的砸在陈默身上,散了一地!
陈默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这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面前,他和他家人的命,轻贱如蝼蚁!
“懂。”
陈默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强迫自己低下头,避开对方那噬人的目光,脊梁骨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弯。
所有的骄傲、算计、刚刚燃起的猎人锋芒,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可眼中的南无光芒没消散!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弯下了腰。
昂贵的西裤膝盖处,沾染上地毯上泼溅的红酒污渍和玻璃碎屑。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一张一张,去捡拾地上那些散落的、沾着酒液和尘土的百元大钞。
王建强居高临下地看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掌控的快意。
陈默的手指停顿了零点一秒,对王建强的羞辱,他没有反抗,沉默地、顺从地,将那张被鞋尖“恩赐”过的钞票,也捡了起来。
“滚吧。”
王建强像是看腻了驯服的狗,嫌恶地挥挥手,
“记住,三天晚上!还有,你妈那边,老子的人会‘照应’着!”
陈默攥紧那叠冰冷的、浸透屈辱的救命钱,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了这间金碧辉煌的魔窟。
陈默卑微的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
刚出了云顶!
陈默几乎是一路狂奔冲进了市医院急诊大厅,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
缴费窗口排着长队。
陈默紧紧攥着那叠沾着酒渍和尘土的钱,指尖冰凉。
他低着头,将钱和父亲的身份证递进窗口,嘶哑道:
“陈桂芬,缴手术押金。”
“八万?”收费员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接过钱快速清点。
就在这时,陈默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侧后方柱子旁的一道身影。
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夹克的男人,看似在低头刷手机,但屏幕的微光清晰地映亮了他不时瞥向缴费窗口的、鹰隼般锐利的眼神!
是王建强的人!
他真的派人盯着!
对方不仅不信他,更是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宣告:你和你家人的命,时刻捏在我手心!
“缴好了,收据拿好。”
收费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僵默。
陈默接过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收据,强迫自己转身,走向抢救室的方向,每一步都沉重如灌铅。
路过那根柱子时,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那灰夹克男人落在他背上、如同实质般的审视目光。
抢救室外刺目的红灯还亮着。
父亲蜷缩在冰冷的塑料椅上,看到陈默,他猛地站起来,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儿子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默…默儿!钱…钱交了?你妈…你妈有救了?”
“交了,爸。”
陈默反手用力握住父亲冰冷颤抖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力量,声音却干涩紧绷,
“妈会没事的。”
父亲浑浊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拍着陈默的手背。
那滚烫的眼泪,烫得陈默灵魂都在灼痛。
他扶着父亲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走廊尽头!
那个灰夹克的身影,像幽灵一样,倚靠在拐角的阴影里。
屈辱、愤怒、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藤般缠绕着陈默的心脏。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抢救室紧闭的大门,那刺目的红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瞳里。
王建强以为用母亲的命就能碾碎他,让他变成一条只会摇尾乞怜的狗?
陈姐以为靠那些肮脏的规则就能永远把他踩在脚下?
王太太以为施舍一点钱就能换来他永久的驯服?
规则?他进来了。
代价?他付了。
“王建强,你如此羞辱我,那就别怪我了!还有陈姐,你也给我等着,接下来就该到我了!”
“王太太,虚妄你不要让我失望!”
陈默报复王建强和陈姐的心思,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脑海中更是出现一个恶毒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