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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桑秋予在咬完就后悔了。
她这个暴脾气在嫁给谢临川之后已经收敛很多了,因为京城的人总说,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所以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今天,她竟然对着一个小自己七岁的少年耍起了小性子,难不成真的憋坏了?
但此时骑虎难下,她闭了闭眼,干脆自暴自弃地把头埋在眼下的肩上。
感受到她的动作,江松砚笑了:“姐姐咬够了?若是还不解气,我把衣服脱了供姐姐咬个够。”
桑秋予耳朵一红,起来在他脸上轻轻扇了一下:“你再开我玩笑?”
可江松砚还是笑着,她尝试动了一下,发现这小子抱得她很紧,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一阵沉默,江松砚忽然开口:“姐姐应该猜到了吧?”
“什么?”她错开眼神,却忽略不了眼前之人传递过来的热烈。
“我心悦你。”
轰——
桑秋予怀疑自己是不是很久没看见烟花了,不然怎么出现了幻觉。
刚刚江松砚说什么,他心悦她?
这么羞耻的话怎么好说出来的啊!
“不是,你”她被这股直白的话击到溃不成军,平日里自诩什么“英雄豪杰”“混世魔王”啊统统抛到脑后了。
然而江松砚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我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姐姐了,我是认真的,刚刚不是在对你发脾气,我只是怪自己没用,要是早点发现你的伤也不至于烂成这样,我又很生气,你受伤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寻求我的帮助,而是企图伤害自己桑秋予,我这么喜欢你,又怎么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受伤呢?”
心里莫名流过一阵暖流,桑秋予低下头轻声道:“江松砚,你知道的吧,我有过一段十年的婚事,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你年纪还小,分不清爱恨情仇,你值得拥有更好的,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在我还不知道成亲为何物时,就已经分清了对你的喜欢。”
“姐姐,或许你不记得了,十年前你出嫁之时,曾救过一个差点被马撞死的孩童。”
那时刚从家中混乱里逃出来的江松砚浑身脏兮兮地躲在云城的大街旁,他兄长身中剧毒,母亲死于妾室作乱,他被人拼死送了出来,不知活着有何意义,于是在一队快速飞驰的马队过来时,他突然冲了出去。
“喂!”
马背上的人勒紧缰绳,却为时已晚。
江松砚闭上眼,直到有人抱起他,将他放在马背上,他才朦胧地睁开眼。
却见一个身穿大红金炮的女子单手环抱自己,眉眼如火,眸色如星,低下头对他轻轻挑了个眉。
“看什么,小小年纪来寻死,是想让所有伤害你的人都来嘲笑你是懦夫?”
江松砚睁大眼睛,下一刻被她放在地上。
“活着,然后成为他们望而生畏的人。”
少女摆摆手,纵马离去。
江松砚愣在原地,听周围人议论。
“这大魔童怎么从花轿里跑出来了,这成何体统啊圣上知道了不会怪罪吧?”
“成亲这么大的事也敢胡来,哎”
他忽地意识到什么,去问他们什么是成亲。
得到的答案却是,嫁为人妇,永世不回云城。
江松砚盯着那背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住进来又溜走了。
后来他在桑府长大,回家肃清后院,却没答应兄长的挽留,回到了桑府,只为等一个不归人。
桑秋予使劲想了半天,发现实在想不起来后就放弃了。
江松砚并不觉得难过,他从不奢望她会记得自己,只要她在就好。
“所以,我是认真的,想和姐姐生生世世不分离的那种”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所以秋予,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生生世世
桑秋予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最后嚼到鼻酸,直到江松砚为她擦掉落下来的泪水,她才承认,自己竟然还是抵挡不住这四个字带来的诱惑。
她可以相信吗?
沉思良久,她道:“江松砚,我脾气不好,如果发现你有了二心,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不会有那个时候,就算有。”江松砚坚定地看着她。
“我将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