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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桑秋予出门伸了个懒腰,却发现江松砚光着上半身在她门前练功。
她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喊道:“看不出来,你还会武功。”
江松砚身子一僵,四下去寻被他脱掉的衣服,红意从耳尖一直到后脖颈,找到衣服后迅速套了上去,不敢看桑秋予:“姐、姐姐你醒了啊?”
“害羞什么,多大个人了。”桑秋予上前帮他把腰带摆正,“你这个年纪都快能当我儿子了。”
这话一出,江松砚的脸一下就恢复了正常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桑秋予,道:“我去给你拿饭。”
吃过早膳,俩人就坐着马车出了云城。
一路上,江松砚倒是周到的很,事无大小全都给包揽了,桑秋予也乐在其中,以前总是她给谢临川做这做那,如今可算是轻松一阵,就连喝水都懒得伸手,非得喊一声“江松砚”让他喂到自己嘴边。
这么被使唤了好几日,这少年竟然一丝怨言都没有。
桑秋予问道:“你说你好好一个小伙子,非跑来学蛊干什么,这世道上对养蛊人的偏见可不小啊,以后你怎么娶媳妇?”
江松砚收拾包袱的手一顿,平静道:“家兄中毒已久,无药可医,我只能剑走偏锋,好在跟在师傅身边学了些皮毛,真的把兄长的命救了回来。”
“啊”桑秋予认真起来,“那治好了,为什么还不回家?”
天色渐晚,山林的晚风吹得篝火更旺,江松砚的目光穿过火光忽地望来,桑秋予愣了一下,终究是败下阵来,低着头摆弄着火堆,心里狂跳不止。
桑秋予啊桑秋予,你当真是寂寞久了,怎么对着一个小孩犯春心了呢?
两人赶了半月的路,终于到了桑大壮写下的山。
桑秋予转头对身边的人道:“送到这就好了,此山危机四伏,有毒的蛇虫很多,你经验不足还是不要贸然进山了,就此别过吧。”
江松砚愣了一下:“你要赶我走?”
这话说得怎么好像她是个始乱终弃的人似的桑秋予无奈道:“真的很危险,盼儿是我的女儿,为了她我就算死在山里也不后悔,你没必要陪我去送死。”
“为了你,我死在山里也不后悔。”
冷不丁一句,两人皆是一惊。
桑秋予犹豫道:“你说什么?”
江松砚连忙补了句:“我是说,师傅救了我哥的命,我心甘情愿为了他的女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桑秋予带着他进了山。
此山名为死王山,多的是参天蔽日的高树,一进山谷就日夜不分,饶是桑秋予,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姐姐。”
正思考着下一步往哪走,耳边忽地被别上一只花。
竟是九色海棠。
看见她笑了,江松砚也弯起了嘴角:“这花开得艳,正好配姐姐的气色。”
桑秋予却心里一酸。
曾经在京城,谢临川也为她种了一院子的花,却都是清一色的白茉莉。
他说,世俗浮沉,我妻心如白玉。
其实她根本就不喜欢那些寡淡的颜色,在云城,她所有的衣服都要用最艳的颜色,就连发带也要夸张到让人一眼忘不掉,嫁给谢临川后,她却整日穿着淡粉色的衣裙,只因谢临川喜欢。
她的世界早无色彩,这朵九色海棠,倒是填满了多年来她的空白。
“你眼睛怎么红了?是不喜欢这朵花吗?”江松砚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想伸手摘掉,却被桑秋予蓦地抓住。
女人的手纤细又修长,小小的一个包住少年的手指,惹得他心猿意马。
“没有,我很喜欢。”
桑秋予弯了弯眼角,星眸微亮,竟是让那九色海棠也黯然失色。
江松砚指尖微缩,带着那只小手深陷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