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怔住。
“你以为你是来复仇的?你以为你恨她?”他逼近一步,声音冷得像手术刀,“三个月前,我在你喝的茶里加了低剂量致幻剂,植入了‘姐姐夺走你人生’的暗示。你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都是我种下的。”
她瞳孔骤缩,嘴唇颤抖:“不不可能我记得小时候她抢我发带,记得她告发我偷药”
“那些记忆,”他轻笑,“是我帮你‘重构’的。”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是复仇者,林婉婉。你只是工具。一个连自己情绪都分不清真假的废物。”
她瘫坐在地,眼神逐渐涣散。
而霍文渊转身走向墙边的档案柜,抽出一份标着“林晚照·情感阈值测试”的文件,低声自语:
“她开始怀疑了很好。”
“接下来,让她亲眼看看——人心,是怎么被一点点烧成灰的。”
医药改革座谈会的会场,坐落在军区大礼堂深处。
穹顶高悬,灯光如星,台下坐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医药代表、军区高层与卫生系统要员。
林晚照站在讲台中央,一袭素色呢子大衣,发丝整齐地挽在脑后,神情沉静得像一泓冬湖。
她开口时,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今天我想谈的,不是技术,也不是政策。而是——人心。”
台下微微骚动。
谁也没想到,这位以“微创神医”闻名的年轻医生,竟要讲“心理安全与行业伦理”。
“我们正处在一个变革的时代,”她继续道,“新药涌现,旧规崩解。可在这场狂奔中,有没有人问过:是谁在定义‘正常’?又是谁,在悄悄重塑他人的记忆与情感?”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停在角落一个空着的座位上——霍文渊本该在那里。
“三个月前,一位心理专家曾对助手说:‘让她成为新时代的审判者。让她亲手点燃那场火,然后站在灰烬里,质疑自己是否也该被烧死。’”
全场骤然一静。
紧接着,一段加密音频从她手中的录音机中缓缓流出。
霍文渊那冷如刀锋的声音,在会场回荡:
>“林晚照的情绪阈值已突破临界点她开始怀疑愤怒的来源。很好。真正的控制,不是让她服从,而是让她以为自己在反抗。”
空气仿佛凝固。
记者们猛地起身,镜头齐刷刷对准讲台。
军区首长脸色铁青,当场下令:“封锁所有出入口,通缉霍文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晚照站在台上,指尖微凉。
她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意——那声音里,藏着某种她尚未看清的棋局。
而此刻,百里之外的林家老宅,正被夜雪覆盖。
林婉婉蜷缩在堂屋的旧木椅上,怀里紧紧抱着那张被火烧去半边的全家福。
火光早已熄灭,可她指尖仍残留着灼痛。
照片上,九岁的林晚照挡在她身前,替她挨了父亲一巴掌,而她躲在姐姐身后,眼里满是惊恐与依赖。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
也不知为何,一定要烧掉这一角——偏偏留下林晚照的脸。
“我恨你我一定要毁了你”她喃喃自语,声音却越来越弱,像是被风雪吞没。
可心底有个声音在反问:
真的是你在恨吗?
还是有人一直在教你恨?
她猛地抬头,仿佛听见了什么。
窗外,雪地寂静无声,可屋檐下,几只野猫倏然窜起,毛发炸立,低吼着逃向黑暗。
她慌忙起身,将照片放在供桌中央,转身冲入风雪。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像一声叹息。
而就在她离去十分钟后,数道黑影悄然包围了老宅。
顾淮越站在院外雪松下,目光如刀,扫过每一寸足迹。
他抬起手,通讯器中传出低沉指令:“守住所有出口,她跑不掉。但别惊动林晚照。”
翌日清晨,林晚照独自推开老宅斑驳的木门。
寒风卷着残雪扑面而来。
堂屋内,供桌上那张烧焦的照片静静躺着,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她缓缓走过去,拾起它,指尖抚过那被火焰舔舐过的边缘。
照片上的林婉婉,笑得天真无邪。
她忽然低笑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到底想烧掉什么?是你的人生,还是你心里那个曾经爱过我的自己?”
风从破窗灌入,吹动她额前碎发。
远处雪地上,一行陌生脚印蜿蜒而出,没入苍茫山林。
无人知晓来处,亦不见归途。
风中,仿佛有低语掠过耳畔——
“游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