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低头,看见猫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你也记得,是吗?”她轻声问,“你一直守着她,哪怕被赶出家门,哪怕饿得皮包骨头,你还是回来了。”
小白“喵”了一声,极轻,像一声叹息。
林晚照抱紧它,眼底燃起冷焰。
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何总在梦中哭泣,为何一听到“林家”二字就神情恍惚。
那不是病,是被至亲背叛后,灵魂深处永不愈合的创口。
她缓缓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密封的录音笔和一台老式录像机——这是她从母亲旧物中翻出的,一直未能破解的影像设备。
“既然你记得,”她低声说,“那就让我把这一切,变成证据。”
窗外,风雪渐歇,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
而在她未曾察觉的街角,一道黑影悄然转身,消失在巷口。
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里,老周缓缓放下听筒,声音低沉:“她带走了那只猫事情可能要变了。”风雪停歇的清晨,军区大院的梧桐树梢挂着冰凌,阳光刺破云层,洒下冷冽而锐利的光。
林晚照站在窗前,指尖轻抚着录音笔冰冷的金属外壳,眼神沉静如深潭。
昨夜从白猫记忆中提取的片段,已被她用特殊手段封存进一段加密音频——那是只有在特定设备下才能还原的声音波形,带着三十年前的呜咽与沉默。
她将小白安置在公寓角落的软垫上,喂了温热的牛奶,又轻轻抚了抚它瘦弱的脊背。
“再等等,”她低语,“很快,我们就不用躲了。”
电话拨通林家总管事时,声音平稳得不像复仇前的风暴:“通知所有人,今晚七点,林家议事厅召开紧急家族会议。议题:关于林母被逐事件的真相澄清。”
对方迟疑:“大小姐,这老太爷未必愿意”
“那就告诉他,”林晚照打断,语气轻淡却锋利如刀,“他若不来,我就把录音公开给《南都晚报》和纪检委。毕竟,一个资本家隐瞒历史污点、伪造家庭记录的事,媒体一向很感兴趣。”
挂断电话后,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凝神。
脑海中浮现出母亲在病床上喃喃“小白对不起”的模样,心口像被钝器碾过。
不是为了报复才走到这一步,而是因为——有些真相,不该被风雪掩埋三十年。
傍晚,老周披着黑呢大衣匆匆赶来,额角沁着冷汗。
他在军区家属楼下截住她,声音压得极低:“晚照,听叔一句劝,这事不能闹大。林家现在靠着纺织厂和药材铺撑着,一旦爆出家丑,银行断贷、合作方撤资,整个家族都要塌。”
林晚照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老周叔,你跟了林家三十年,亲手拟过多少份‘体面’的协议?我母亲被赶出门那天,是不是你也站在书房外,听着她哭,却一句话都没说?”
老周瞳孔一缩,嘴唇微颤。
“你说林家要塌?”她逼近一步,目光如刃,“可你们早就在根基里埋了蛀虫。现在怕塌?晚了。”
会议厅灯火通明,檀木长桌两侧坐满了林家族老、董事与法律顾问。
林父一身深灰中山装,神情镇定,眼角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开口便是悲情控诉:“小女近日行为异常,竟宣称要揭发家族‘陈年旧账’,实乃受人蛊惑,精神不稳”
话音未落,林晚照缓缓起身,将录音笔放在桌面中央。
“那就请各位,听一段三十年前的声音。”
她按下播放键。
寂静中,一个压抑而颤抖的男声响起——
“我签字是为了林家她必须走。”
“不能让这件事毁了林家。”
“她必须消失。”
那声音,分明是年轻时的林父。
满座哗然。
有人猛地站起,有人掩口惊呼。
林父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指死死抠住扶手,指节泛出青筋,整个人像是被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林晚照看着他,声音很轻,却穿透全场:“爸,你终于知道什么叫后悔了吗?”
她没再看任何人,转身离去。脚步沉稳,背影决绝。
而在会议厅最阴暗的角落,老周悄然退到门外,钻进一辆黑色轿车。
他掏出一部老式手摇电话,拨通一个从未登记的号码,声音低哑:
“她掌握了太多恐怕,不只是当年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一句冰冷的回应:“那就让她看到更多。”
风,再度悄然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