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压得整座疗养院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风在墙头打着旋,卷起几片枯叶,啪地贴在铁门上,又倏然飞走。
林晚照蹲在制药公司冷链车的后厢里,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穿着一身灰蓝色工装,胸前别着伪造的“华康药业配送员”证牌,袖口沾着几滴褐色药液——那是她特意洒上的阿莫西林溶液,用来掩盖身上携带的枪油味。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23:57。
三分钟。
顾淮越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低沉如刀刃刮过冰面:“监控断电已确认,七分钟倒计时开始。灰隼就位,西侧围墙无岗哨。”
“明白。”她回了一句,声音压得极低,却稳得没有一丝颤意。
车门拉开的瞬间,她跃下,动作利落如猫。
白羽鸽子早已在院中老槐树上盘旋多时,此刻忽然振翅,掠过三层楼顶,朝着地下通风口方向飞去——那是它今晚第三次传递路线信号。
林晚照记住了它的轨迹,贴着墙根疾行,绕过两个巡逻护士的视线死角,顺利抵达b区侧门。
门禁卡是三天前她从一名醉酒的后勤主管口袋里“借”来的。
刷卡,滴声轻响,门开一条缝,她闪身而入。
空气骤然变冷。
走廊灯光昏黄,墙壁贴着防滑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与安眠药混合的气味。
她沿着指示牌往电梯走,脚步放慢,伪装成疲惫的夜班配送员。
可就在她伸手按向地下二层按钮时,眼角余光瞥见监控探头微微转动——不对,断电时间还没结束,它不该运作。
她瞳孔一缩,立刻改按下一层,电梯门合拢的刹那,她从袖中滑出一枚微型磁铁,轻轻贴在电梯井感应器上。
这是顾淮越给她的应急装置,能干扰信号三分钟。
电梯下行,她闭眼默数心跳。
母亲就在地下三层,那个从未对外公开的“特殊护理区”。
据磁带里的录音显示,那里不是病房,而是一个伪装成疗养室的药物实验点。
而主导这一切的,正是江怀瑾——那个表面温文尔雅、每月为林母“精心调理”的主治医生。
电梯门开,寒气扑面。
这里没有护士站,没有病历车,只有两道合金门紧闭着,门边印着红字:“非授权人员禁止入内”。
林晚照从鞋跟暗格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金属片,插入门缝,轻轻一撬。
锁芯轻响,门开了。
走廊尽头,一间病房亮着微光。
她屏息靠近,透过门缝窥视——
江怀瑾背对着门,手中握着一支装满乳白色液体的注射器,正缓缓推进母亲的手背静脉。
林母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
“最后一次剂量。”江怀瑾低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再打三次,你的记忆就会彻底固化不会再想起林家,不会再想起她你只会记得这里是你的家。”
林晚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不是治疗药剂,是神经抑制复合物!
她在2023年见过类似的临床试验报告——这种药能选择性抹除短期记忆,长期使用会导致认知退化,最终变成一具温顺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