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那扇斑驳的堂屋门——二十年前,母亲就是从这扇门被抬走的。
而父亲,就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从未说过一句解释。
她忽然笑了,笑得极轻,极冷:“不敢?你怕什么?怕我追问真相,还是怕你自己良心不安?”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只有细微的呼吸声,沉重而紊乱。
林晚照低头看着怀中蜷缩的小绿,鹦鹉的眼睛半闭着,羽毛微微颤抖,像在梦中仍被那段记忆折磨。
她声音压低,却字字如刀:“你说她还活着那为什么整整二十年,林家对外宣称她难产而死?为什么葬礼办得那么仓促?为什么连一块墓碑都不肯立?”
她的质问像暴雨砸向电话另一端,可林父依旧沉默。
许久,他才缓缓道:“那天晚上来了人。他们说,她知道得太多。如果她留下,你们都会死。我我只能签字同意她被转移。”
“知道得太多?”林晚照冷笑,“她不过是个妇产科医生,能知道什么国家机密?”
“不是妇产科。”林父忽然低声说,“她是‘凤凰计划’的首席研究员。她研究的,是特殊人群的基因稳定性尤其是战争后遗症患者的生育能力修复。”
林晚照心头一震,如遭雷击。
母亲不是普通医生?她竟是军方秘密项目的主理人?
她猛地想起顾淮越曾提过,80年代初,军区医院确实在进行一项代号“凤凰”的保密项目,对外宣称是精神康复,实则涉及军事医学前沿。
而母亲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病历诊断栏上——不是患者,而是诊断人。
可为何后来她成了“凤凰-003”?
“她是为了保护你。”林父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当年有人想窃取她的研究成果,甚至威胁要对你下手。她主动提出被转移,条件是林家必须对外宣布她已死,断绝一切联系。”
林晚照眼眶发烫,却倔强地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父亲这些年对她冷漠疏离——不是不爱,而是恐惧。
他怕多看一眼,就会泄露秘密;怕一句温情,就会让她察觉真相,引来杀身之祸。
可这份“保护”,却让她在继母与堂妹的欺凌中独自挣扎了十九年。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她问,声音冷静得近乎锋利。
林父沉默片刻,终是吐出几个字:“西南云岭。那里有个疗养中心,代号‘红线’。但没人能进去,连我也失去了所有联络方式。”
林晚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风从荒草间掠过,带着旧日尘埃的气息,也带来了新的方向。
三小时后,军区机场。
顾淮越站在夜色中,军大衣笔挺,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他将一份加密档案递给她:“云岭疗养中心,表面隶属军区后勤部,实则由军情处直管。过去十年,有三名探员试图调查,全部失踪。”
林晚照接过档案,指尖微凉,心却滚烫。
她抬头看他:“那你还让我去?”
“我陪你。”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记住,一旦发现危险,立刻撤退。你母亲若真活着,也不会希望你送死。”
她没回答,只是将小绿轻轻放进随身的帆布包,留一道缝隙让它透气。
鹦鹉安静地蜷缩着,仿佛也知道,前方的路,藏着它主人一生的谜题。
飞机腾空而起,划破浓墨般的夜空。
下方,老宅的轮廓渐渐模糊,最终被黑暗吞没。
而在云岭疗养院外,山雾缭绕的铁门外,一只白羽鸽子悄然落下,站在锈迹斑斑的门牌上,歪头望着远方夜空——仿佛早已知道,那架飞来的飞机上,载着即将揭开一切的人。
它轻轻振翅,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鸣,像是在说:
“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