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风在审讯楼外盘旋,卷起沙砾敲打着窗棂,像某种不详的鼓点。
林晚照站在走廊尽头,目光穿过铁门缝隙,落在审讯室内的陆慎之身上。
他低垂着头,手铐在灯下泛着冷光,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就在昨天,他还亲口供述了李领导如何操控药品采购、以次充好、贪污军资的全过程,证据链完整,铁证如山。
可刚刚——就在十分钟前的复审中,他突然推翻全部口供,声音颤抖地声称自己是被胁迫的,那些“供词”全是编造的。
“有人威胁我家人我不得不这么说。”他低声道,眼神却不敢与审讯员对视。
林晚照眉头微蹙。
她太清楚陆慎之的心理状态了——此人虽为贪官,但畏死、惜命,绝不会在眼看就能减刑的关头突然翻供。
除非有人让他更怕。
她悄然退后几步,靠在墙边,指尖轻轻抚过袖口缝着的一块旧布料——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她穿越后唯一能触碰的情感锚点。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目光缓缓扫过审讯室的地面。
就在这时,一抹灰影从门缝溜出,贴着墙根疾行。
是只老鼠。
它体型瘦小,耳朵缺了一角,右前爪走路时微微跛着——林晚照认得它,这几日她来探视时,这只老鼠总在审讯室外徘徊,偶尔还会偷溜进去,啃食桌上残余的糖块或饼干屑。
军区大院管理严格,猫狗都被驱逐,反倒让这些小东西活得自在。
可此刻,它奔跑的姿态有些异样——不是寻常觅食的警觉,而是一种近乎仓皇的逃窜。
林晚照眸光一凝。
她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脚步轻得像雪落屋檐。
老鼠钻进墙角通风口前,忽然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瞬,林晚照心头一震——它的眼神,竟带着一丝近乎人性的恐惧。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点地,低声呢喃:“别怕,告诉我你听见了什么。”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股冰冷的画面涌入脑海——
昏黄的灯光下,审讯桌旁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老王,副组长,平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另一个,则是李领导的心腹副官。
他们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但老鼠的耳朵竖得笔直。
“陆慎之不能活,”老王的声音沙哑而冷酷,“一旦他把李领导供出来,上面震怒,谁都保不住。”
副官冷笑:“那就让他死在押送途中。对外就说他精神崩溃,跳车自杀。”
“尸体要处理干净,别留痕迹。”
“放心,车会翻在山沟里,没人查得出真相。”
画面戛然而止。
林晚照猛地回神,额角已渗出冷汗。
寒意顺着脊背爬升,仿佛有冰锥刺入骨髓。
她终于明白陆慎之为何翻供——不是背叛,是求生。
他一定也察觉到了杀机逼近,只能用“被胁迫”的借口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可敌人已经动手了。
她立刻转身,快步走向楼梯口,心跳如擂鼓。
必须赶在他们行动前截住这场谋杀。
但证据呢?
一段来自老鼠的记忆,谁能信?
她咬紧下唇。不能靠别人相信,只能让结果说话。
军区特勤处办公室,顾淮越正批阅文件,军装笔挺,眉宇间透着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