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起枯叶,在空中打了个旋。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间破旧平房里,老王正疯狂撕毁一叠文件。
他额头沁满冷汗,嘴里喃喃自语:“不能留都不能留”
窗外,一道身影悄然掠过,相机镜头对准了窗缝——苏倩屏住呼吸,按下了快门。
顾淮越的吉普车一路疾驰,碾过军区大院外结霜的柏油路,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低沉的嘶响,如同他胸腔中压抑的怒意。
林晚照坐在副驾,指尖轻轻摩挲着大衣袖口的线头,目光沉静地落在前方灰蒙的街景上。
风从车窗缝隙钻入,吹得她额前碎发轻颤,却吹不散她眼底那一层薄冰似的警觉。
而顾淮越也清楚——李领导不会孤注一掷地只用一封伪造的举报信。
那不过是烟雾弹,真正致命的,是藏在暗处的刀。
军区纪检会议室,紧急召开的听证会已进行到冷光微闪。
他没有多言,只淡淡一句:“现在,播放一段录音与一段视频。”
录音响起——是老王与李领导在保密线路中的通话。
声音经过技术增强,清晰可辨。
“材料必须做得真,尤其是电汇单,要用境外银行的格式。”
“林晚照懂技术,别露破绽。”
“只要她倒了,军区医院那批药材造假的证据就没人敢查我就能全身而退。”
话音落下,会议室一片死寂。
紧接着,视频开始播放:军区特勤队深夜突袭老王住所的画面。
镜头扫过翻倒的抽屉、散落的文件,最后定格在一台老旧打字机上——正是用来伪造举报信的工具。
而在床底暗格中,搜出一叠未销毁的“境外汇款凭证”草稿,编号赫然写着“1992-bk-087”——三年后的银行代码。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坐在角落的老王。
他脸色惨白,双手剧烈颤抖,喉结上下滑动,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勒住了脖子。
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滴落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我我不是主谋!”他突然嘶喊出声,声音颤抖如风中枯叶,“是李副领导逼我的!他说只要毁掉林医生,就能保住他自己!他还说,林家的药材案一旦曝光,整个军区后勤系统都会动摇!”
他猛地抬头,眼神涣散地扫过众人:“我只是个记录员我不想坐牢啊!”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的议论声。
顾淮越关掉投影,转身走向林晚照。
她仍坐在原位,神情未变,仿佛这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可只有他知道,她指尖微微发凉——那是愤怒的余震。
他俯身,靠近她耳边,声音低沉却清晰:“你比他们强太多了。”
林晚照轻轻闭了闭眼,没有回应。
她不是胜利者,只是还没倒下的人。
当天傍晚,苏倩的报道《“神医叛国案”始末》登上了《日报》头版。
标题如刀锋般刺眼:“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只为掩盖二十年造假黑幕”。
文章详述了举报信的伪造过程、李领导的幕后操纵、以及林晚照如何以医学常识识破伪证。
配图是她站在手术台前的侧影,白衣如雪,眼神坚定。
舆论瞬间反转。
军区内外哗然,百姓称她为“真正的神医”,战士家属在医院门口自发献花。
而李领导被停职审查,等待他的,将是军法严惩。
夜幕降临,林晚照独自站在军区医院三楼的窗前。
窗外,一只白羽鸽子悄然掠过,翅膀划开暮色,却未归巢,只是盘旋于旧楼顶端,一圈,又一圈。
她凝视着那道身影,心头忽然掠过一丝异样——
那不是寻常的徘徊。
而是一种近乎执拗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