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军区医院档案室的灯还亮着。
林晚照坐在桌前,手指微微发颤,却稳得惊人。
她将那张模糊照片贴在玻璃板上,用医用放大镜一寸寸扫过每一处阴影——金属台面的反光角度、墙角积水的流向、还有那半枚指纹边缘残留的细微划痕。
“不是普通实验室。”她低声自语,“是封闭式生物实验区。”
顾淮越站在她身后,军大衣未脱,眼神如鹰隼般锁住她每一个动作。
他没问她为何如此笃定,只沉声说:“地图拿来。”
林晚照摊开手边一张泛黄的旧城规划图,指尖落在城东一片空白区域:“这里,八五年前是药材研究所附属基地,后来因事故封停。但你看这墙体厚度和通风管道走向它有地下三层。”
空气凝滞了一瞬。
“如果她还活着,”她声音很轻,像风里的一根针,“就救她出来。”
顾淮越没说话,只是转身拨通秦秘书电话,五分钟后,一支精锐小队集结完毕,悄无声息驶向城郊。
夜色如墨,车轮碾过冻土发出沉闷声响。
林晚照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脑海却翻涌着林婉婉最后那句话:“他们不是人,是怪物”那个总是笑着递糖给她、背地里却一次次把她推向深渊的女孩,怎么会写下这种字句?
她不信鬼神,只信逻辑。
而逻辑告诉她——这不是伪装,是濒死者的坦白。
废弃研究所的大门早已锈蚀,铁门半塌,像是被人从内部撞开。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药剂与腐肉混合的腥气,令人作呕。
手电光扫过走廊,墙壁剥落处露出暗红色污渍,不知是血还是染料。
突然,一声低吼从深处传来。
犬群出现时,林晚照几乎本能地蹲下身,试图沟通。
可刚触及它们意识的刹那,一股汹涌的负面情绪扑面而来——疼痛、恐惧、被操控的愤怒,还有某种不属于正常动物的混乱感知!
她眼前一黑,膝盖发软,差点跪地。
“别碰它们!”顾淮越猛地将她拽回怀里,枪声骤响!
子弹破空,火光撕裂黑暗。
一只扑来的黑犬应声倒地,其余几只却更加狂躁,眼中泛起诡异蓝光,竟似能感知人心!
“撤!”顾淮越一把推开林晚照,自己挡在最前,枪声不断,“去找林婉婉!别管这些畜生!”
林晚照踉跄后退,胸口剧痛未散,却咬牙冲进侧门楼梯间。
她知道,再迟一步,可能就来不及了。
地下一层,无人。
地下二层,空寂如墓。
直到踏入三层铁门,她才听见微弱的呜咽声——来自右侧尽头。
那是一间密封隔离舱,玻璃模糊不清,里面蜷缩着一个身影。
满脸泪痕,嘴唇干裂,指甲抓破手臂,口中喃喃自语:
“我不是骗子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林晚照扑到隔离舱前,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滑动——这是老式气密门,手动解锁需要密码或物理钥匙。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角落一张倾倒的实验台下:一把带血的金属卡半掩在灰尘中。
她冲过去捡起,擦掉污迹迅速插进读卡槽。
咔哒一声,舱门泄压开启,冷白灯光从缝隙里渗出,像一道久违的呼吸。
林婉婉蜷缩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惊醒又似陷入更深的噩梦。
她抬起头,眼神涣散如碎玻璃,嘴唇干裂出血,却仍不停重复:“红色的水我也看到了怪东西他们说只有我能看见我不是骗子”
林晚照心头一揪,蹲下身将她轻轻抱出。
触手冰凉,骨头硌人,像是被人关在这里很久很久。
她脱下自己的棉袄裹住林婉婉,声音压得极低:“我知道你不是。现在没事了,我带你走。”
话音未落,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
警报声撕裂死寂,红光闪烁,机械女音冰冷播报:“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九分钟。”
林晚照瞳孔骤缩——不是巧合!有人察觉他们来了!
她抱起林婉婉就往楼梯间跑,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
脑海中闪过那些狗眼中诡异的蓝光、墙上暗红污渍、还有照片里那枚不属于人类的指纹这不是什么药材研究所,根本就是非法人体实验的秘密基地!
“顾淮越!”她在心中默念,不是祈祷,而是确认——他会来接应。
果然,刚冲上二层,枪声先于脚步传来。
顾淮越的身影出现在烟尘中,军靴踏碎残骸,目光如炬扫过她怀中的林婉婉,没有多问,只低喝一句:“给我!”
他一把接过人,转身就冲向出口方向,动作利落如猎豹。
林晚照紧随其后,心跳与倒计时同步加速。
最后一段阶梯崩塌时,顾淮越将林婉婉护在胸前滚出大门,林晚照几乎是贴着飞溅的水泥块跃出。
冷风灌入口鼻,世界骤然安静。
她回头望了一眼燃烧的废墟,火光映红天际。
恍惚间,风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熟悉得让她脊背发麻——
那是顾母的声音,温柔而清晰:“你做得很好。”
可顾母早已去世三年。
还没来得及细想,担架上的林婉婉忽然睁开眼,瞳孔收缩如针尖,死死攥住林晚照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他们还没死”她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他们还在等你。”
然后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林晚照站在原地,寒意从指尖蔓延至心脏。
不是威胁,是警告。
不是幻觉,是真相。
——背后还有人。
而且,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