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疗养院的白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晚照坐在自己亲手布置的小训练室里,四周安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她闭着眼,指尖轻搭在小黑的脊背上,另一只手虚按在白羽温热的胸羽上。
这不是简单的“听懂动物说话”——而是通感共联,一种能将意识短暂投射进动物神经系统的异能。
前世医学资料中提过的“神经接口协议”,此刻正被她一点点唤醒、校准、驯服。
小黑尾巴一抖,低声咕噜:“别碰我脑子,你今天心里想法太乱了。”
林晚照睁开眼,额角渗出细汗。
她不是没试过屏蔽多余感官,但每一次尝试都像打开一扇门,门外是千万种声音、气味、触觉的洪流——狗吠、猫嘶、鸽子心跳、老鼠惊惶城市里的动物们从未如此清晰地涌入她的脑海。
“我得学会控制它。”她喃喃,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像某种节拍器敲在心上。
顾淮越推门进来,军装未脱,肩章在灯光下闪出一道银线。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一杯热牛奶放在桌上,然后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目光始终没离开她。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也知道这能力有多危险。
但他更清楚,若她不掌握,迟早会被反噬。
那天废墟中的那一声枪响之后,他再不敢让她独自面对任何事。
训练持续到深夜。
林晚照终于成功屏蔽了九成干扰信息,只留下白羽的视觉输入——她闭眼,却“看见”了窗外飞过的麻雀、远处巡逻的警犬、甚至楼下厨房里那只偷吃的老鼠。
她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可下一秒,笑意凝固。
一股强烈的孤独感突然从心底炸开。
不是她的情绪,而是小黑的记忆碎片:被遗弃在雪地、母亲死去的体温、人类粗暴的脚踹那些混乱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失控蔓延!
“不行”她猛地捂住头,身体颤抖。
刹那间,整座城市仿佛活了过来。
狗狂吠不止,猫集体跳窗,信鸽群惊飞冲天,连动物园的狼都在笼中哀嚎。
警报声划破长空,军区高层紧急召开会议,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
顾淮越瞬间起身,将她揽入怀中:“晚照!醒过来!”
她睁开眼,瞳孔深处有微弱蓝光一闪而逝,像熄灭的星辰。
“是我我失控了。”她声音发颤,眼中满是自责与恐惧,“我会变成怪物吗?”
顾淮越没回答,只是紧紧抱着她,仿佛要把她嵌进骨血里。
病房灯光昏黄,窗外风声渐息,动物们的躁动也慢慢平复。
她靠在他怀里,心跳快得不像话,却又奇异地与他的节奏同步。
良久,她轻声问:“你真的不怕我变成怪物吗?”
他低头看她,眼神深邃如渊,却亮得惊人。
“你是我的妻子,”他说。
“无论你是什么,泥都是我的妻子。”
夜更深了。
他没有走,只是默默坐在床边,像一座不会倒塌的山。
而她闭上眼,疲惫却安心。
脑海中仍残留着未散的情绪波动,但她已学会分辨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他无意间传递来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