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风在废弃锅炉房的铁皮屋顶上刮出呜咽般的声响。
林晚照蹲在十米开外的灌木丛中,掌心全是冷汗,指尖却稳得可怕。
她闭上眼,心神沉入那一片模糊又清晰的鸽影——白羽正停在高处锈蚀的烟囱上,翅膀微颤,目光死死锁住下方那扇被积雪半掩的铁门。
【这里是入口。
但下面是钢板,封死了。】白羽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恐惧和挣扎。
【他们每隔两小时换岗,狗很凶,不吃东西,只听哨声。】
林晚照睁开眼,瞳孔里映着远处微弱的灯光,像两簇不灭的火苗。
她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在月光下凭记忆勾勒出林家老厂的地图——那是她七岁前常去的地方,父亲书房挂着一张泛黄的结构图,画着锅炉房通往地下三层的原始通风管道。
“不是正门,是这里。”她低声自语,笔尖一点,“老设计没走现代化改建,这条通风管直通实验室外围缓冲区。”
她将图纸折好塞进袖口,转身朝约定地点奔去。
顾淮越已经在等她,一身灰扑扑的维修工服遮不住周身冷冽气息。
他接过图纸,只扫一眼便抬眸看她:“你确定要亲自进去?”
“我听得懂狗说话。”她扯了扯嘴角,声音轻得像风,“它们不会骗我,也不会开枪。”
顾淮越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围巾,动作极快,仿佛怕被人看见似的收回手:“两小时,不多不少。小队会在外围接应,一旦暴露,立刻撤。”
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锅炉房内部阴冷刺骨,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化学气味。
林晚照贴着墙根潜行,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动静。
一只黑背犬突然从角落窜出,龇牙低吼。
她蹲下身,放轻呼吸,用只有动物能感知的频率开口:
【别吵,我不是敌人。我只是来找一个孩子。】
狗愣住了,鼻翼翕动,眼神从凶狠转为困惑。【你能听懂我?】
【是。】她不动声色地靠近一步,【你们几点换班?】
【两点整,哨响就走。】狗舔了舔鼻子,【但他们会在走之前检查通风口。】
林晚照心头一紧,却没慌乱。
她盯着那只狗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我不伤你,你能帮我拖延三十秒吗?”
狗沉默良久,最终轻轻“呜”了一声。
时机精准得像手术刀划过皮肤。
哨声未落,她已翻身上墙,撬开通风口铁栅,滑入黑暗。
管道狭窄潮湿,每一步都踩在未知之上。
她爬行许久,直到前方传来微弱的啜泣——不是哭喊,而是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像是灵魂被撕开一道口子,却连哭都不敢大声。
她停住,屏息。
那声音,属于一个小女孩。
而在这哭声背后,还有一种更令人不安的东西:药液滴落的节奏,整齐得诡异,像是某种倒计时。
林晚照咬住下唇,继续向前。
通风口尽头是一间狭小的隔离室,透过百叶缝隙,她终于看清里面蜷缩的身影——一个瘦弱得几乎脱形的小女孩,手臂上布满针孔,皮肤苍白如纸。
她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