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前世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从记忆深处汹涌而来,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上一世,她和商卓昀就是死在无悲寺中。
冰冷的雪,刺目的血。
绝望的窒息。
还有那最后一声钟鸣,让她回到了三年前。
沈芙苏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细微的刺痛提醒着她自己,她活过来了,带着血海深仇回来了,可她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苟活着。
“夫人,您怎么了?”梅染见沈芙苏脸色不对,连忙和棠梨上前关切道。
“不妨事的。”沈芙苏拍了拍棠梨梅染的手。
她深吸一口气,踏进这座见证她前世惨死、今生重生的无悲寺中。
空气里弥漫着檀香与新漆混合的奇异味道,熟悉又陌生。
一位须眉皆白、身着干净僧袍的老僧,正缓步清扫着庭院落叶。
他面容清瘦,眼神平和却深不见底,仿佛已看尽红尘沧桑。
沈芙苏记得他,他是慧觉大师,前世不知如何得罪了萧承熙,被他残忍杀害。
今生,沈芙苏和慧觉是第一次见,沈芙苏走到他面前,姿态恭敬行了一礼,“阿弥陀佛,大师有礼。”
老僧停下动作,双手合十还礼,声音苍老温和,“阿弥陀佛,施主可是来上香祈福?”
“上香也想问大师一件事。”沈芙苏抬眸看向老僧,“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老衲慧觉,暂理寺中事务。”慧觉大师平和地回答,眼神落在沈芙苏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施主眉宇间似有沉重心事,不知施主所问何事?若老衲知晓,定当知无不言。”
不知为何,自从踏进无悲寺起,沈芙苏的心跳便骤然加速。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她想问的太多太多。
前世的惨死,在冰冷河水中将她托起的身影。
她需要答案,一个能解开她所有谜团的答案。
沈芙苏定了定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慧觉大师,我想请问您可还记得昭明年间,寺中是否收留过两个小沙弥?”
慧觉大师捻动佛珠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归于平静。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阿弥陀佛,昭明年距今已近十载,人事变迁,世事无常。老衲记得,当年寺中确有一位年幼的小沙弥,法号不苦。施主所言两个?可无悲寺的小沙弥,自始至终只有不苦一人。”
沈芙苏的心猛地一沉,努力回想起记忆中的蛛丝马迹,还有那个模糊却挥之不去的影子。
她急切地向前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不,慧觉大师!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两个人,一个是不苦,另一个应是皇孙才对!就是当年戾帝萧怀悯想要斩草除根的那位。”
慧觉大师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他凝视着沈芙苏,沉默了良久,仿佛要看透她灵魂深处究竟藏着些什么。
最终,慧觉大师长长叹息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悲悯与沉重:
“施主,掌印夫人,戾帝当年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硬说流落在外的双生皇孙之一身有残缺,藏匿于本寺。”慧觉大师顿了顿,道:
“他们找到了不苦,那孩子确实身有腿疾,便认定了他就是那残缺的皇孙,将不苦残忍杀害。甚至血洗无悲寺,若不是老僧那日在山下,恐怕也难逃一死”